分卷(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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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
  孩子还没有呢!
  不过,日子虽然忙了点,倒也算的上有所收获,到了月底,经了几番杀鸡儆猴,那几家铺子的掌柜总算老实了许多,兰宵也开始留在文盛书坊做事,一切都很顺利
  唯一不大正常的,是瑜儿姐姐。
  自从十多日前,长公主带着兰疏,去了一趟京郊的观音庙,回来就变得有些不大对头。
  说来也奇怪,以前长公主分明是不信鬼神之人,但自那日,从观音庙回来,却特意在府中设了个小佛堂,天天关着门,都要在里面待好几个时辰,贺顾要进去,兰疏便不让,只说殿下在里面给陛下、娘娘和驸马诵经祈福,不好让人冲撞。
  贺顾本以为姐姐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这才念了两天佛,谁知道,一连半个月都是如此,每日他见到长公主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难不成是他做错了什么事,惹了姐姐不快?
  是以,她才这般给他脸色看么?
  半个月过去,贺小侯爷终于忍不住了,这日晚膳,便特意吩咐厨房精心准备,又叫他们从府中库房里挑一壶好酒,准备和瑜儿姐姐谈谈心。
  菜上齐了,丫鬟将一个十分精致的白瓷小酒壶放在桌上,躬身行了一礼,便退出去了。
  这顿晚饭没在膳厅,而是设在了主院里,贺顾见其他下人都出去了,转头对兰疏道:兰姨,我有些话想和殿下说,你也下去吧。
  兰疏心中一动,垂眸看了看面色如常的三殿下,也不多问,只径自退出去了。
  等兰疏带上门出去,整个正房里,便只剩下了贺顾、长公主二人,贺顾这才叹了口气,看着长公主,道:瑜儿姐姐这些日子,可是我做错了什么事,姐姐才这般避着我,总也不见?
  裴昭珩道:并无。
  贺顾抬手斟了一小杯酒,站起身来敬了长公主,举杯一饮而尽,这才道:我我头次做人夫君,若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不和姐姐的意,这杯酒就权当我给姐姐赔罪,姐姐心中若有什么不痛快的,告诉我便是,我定会改的
  只别这般不冷不热,叫人心中难过。
  贺顾喝了酒,唇边还带着一点晶莹酒渍,他目光诚恳又有些失落,裴昭珩见他这副神色,又听他如此言语,险些就软了心肠,还好他心中记得自己的打算,这才未曾露馅,叫这些日子的准备,功亏一篑。
  只道:驸马没做错什么,只是当初成婚,你便该知晓往后你我,也只会相敬如宾,不会有夫妻情分。
  贺顾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此刻听她明言,心中却还是不免难过,吸了吸鼻子,有点委屈,闷声道:为何姐姐分明也是喜欢我的吧,就算只有一点,难道那便不是喜欢了么?姐姐为何不愿承认,总要把我推开去,难道是我还不够好么?
  裴昭珩:
  子环这般情态,想要憋着不破功实在是太难了
  还好他定力非凡,强自闭了闭目,逼自己不去看贺顾,淡淡道:有件事,你知道了,便不会再钻牛角尖,我从未告诉过你也是我的不对,今天就不瞒着你了。
  贺小侯爷掏出手帕,擦擦鼻涕,闷闷道:什么?
  裴昭珩道:我身体有疾,不能生育。
  贺顾顿时愣住了,呆呆道:啊?
  他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回过神来,心中却是山崩海啸,这些日子来,关于瑜儿姐姐,究竟为何不愿意与他圆房的原因,也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水落石出。
  难道姐姐自卑的便是这个么?
  贺顾在长公主身边,那方圆凳上一屁股坐下,他一把拉过长公主的手,道:姐姐你始终不愿,便是因为这个么?
  长公主沉默着没回话。
  贺顾急急道:姐姐真是误会我了!我我对姐姐一片心意,日月可鉴,便是你不能生育,我又岂会因这个嫌弃于你?我我承认一直想和姐姐,有咱们自己的孩子,但若是姐姐身体不好,我也不会强求,大不了以后我弟弟有了孩子,咱们抱一个过来便是了,姐姐生不出来便生不出来,我不在乎,我最在乎的,始终只有姐姐一个人罢了!
  裴昭珩:
  饶是今日早做了心理准备,猜到子环的反应必然不小,但此刻听了他这般热烈激昂的自白,却也不免要耳热。
  裴昭珩的唇微微颤了颤,道:便是我叫你们贺家绝后,你也不在意?
  贺顾目光定定看着他,一瞬不错:瑜儿姐姐信我!我绝不骗你!再说,贺家又不是只有我一个男丁,没有我还有诚弟,我刚才说了,我心中最重要的,始终只是姐姐这个人罢了,咱们若能有孩子,自然是锦上添花,要是真的强求不来,我也决不怪姐姐的。
  反是姐姐你,因着这种事疏远于我,这才真叫我伤心。
  他这番话,说的目光明澈,语气诚恳,裴昭珩还是没忍住抬眸看了他一眼,只这一眼,便差点再也挪不开去。
  半晌,他才好容易逼着自己狠下心来,侧过目光,低声道:我两日后,要带着兰疏出一趟远门。
  贺顾愣了愣,连忙追问道:远门?去哪里?为何?
  裴昭珩道:我近日心绪不宁,心思烦乱,打算去一趟宗山莲华寺,小住一段时日。
  贺顾啊了一声,道:宗山?这也太远了小住,姐姐打算住多久?那不若我陪着姐姐去吧
  裴昭珩连忙打断道:不行,断断不可,莲花寺从来不收男客。
  贺顾心知长公主是行事果断之人,她既然开口跟他说了,那必然是已经打定主意,不可能不去了,所以方才他并未阻拦,而是直接说想陪她去,可她竟然拒绝的如此果断,不由得委屈道:我知道,姐姐近日心情不好,可是你一人去那么远的地方,留我一个人在京中,叫我如何放心得了?且我我定会想姐姐,想的夜夜睡不着觉的
  裴昭珩:
  要在子环眼皮子底下跑路未免也太难了。
  他道:我前日已将此事,禀明父皇母后,他们也应允了,我此行并非无人保护,兰疏也会跟着去,她做事稳妥,不必担心。
  贺顾闻言,心知瑜儿姐姐,这显然是都安排了个明明白白,临行前最后一个,才告诉自己。
  姐姐要走,他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贺顾虽然知道,自己多半是拧不过长公主的,但他又哪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正想再磨,却忽然觉得身体似乎有些不对劲。
  贺顾忽觉小腹一阵发热,头脑昏沉,口干舌燥,眼前长公主的模样,也一点点变得模糊了起来
  贺顾神色不对,裴昭珩也看出来了,他顿了顿,道:子环你怎么了?
  他脸怎么突然这么红?
  贺顾却忽然凑近了他。
  贺小侯爷两只胳膊一伸,忽然挂在了裴昭珩颈侧,脑袋在他肩窝蹭了两下,神智昏昏,半闭着眼口里喃喃道:姐姐我忽然好热你身上好凉快,给我蹭一蹭吧
  裴昭珩:
  却说门外,兰疏掩上门,心知今晚殿下和驸马,多半得吵一架,只留了一个婆子守夜,其他的全给叫走了。
  她还有事在身,也没多想,带着婢仆便去把行礼清点装箱,安排两日后出行的车马
  咳虽然殿下不是真走,但是样子还是得做足,否则怎么瞒得过小侯爷?
  但指挥着丫鬟小厮,收了一会,她心中却不知怎的,忽然想起方才桌上那个白瓷酒壶来
  怎么总觉得有点眼熟呢?
  但又实在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见过。
  罢了,先不想了。
  第43章
  两辈子了,贺顾虽然也有憋久了,起念头的时候,却还是第一次尝到这等滋味。
  神智昏昏,身上无力,脸颊到耳后,整片皮肤都在发烫,浑身燥热,而下腹更是有如烧着了一团火,扑也扑不灭。
  就连呼吸,都变得滚烫,好似带着灼人温度。
  与此相对的,长公主扶着他的手,温度微凉,甚至长公主身上的每一寸,都好像是一块薄薄的冰,贺顾既担心靠的太近,会烧化了这团冰,却又忍不住往她身上凑。
  还好贺顾自小习武,这滋味尽管难耐,他脑海里,却也没有完全丧失理智,失态了没有多久,便立刻惊觉过来不对了
  他吃了什么东西里面下过药?
  药效还甚为猛烈。
  贺顾逼着自己,从长公主颈侧挪开,痛苦的宛如撕开一块已经黏上的膏药,每剥离一寸,都仿佛在消耗着他的意志力。
  半晌,贺顾才坐了回去,垂眸哑声道:姐姐我我觉得我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他语毕,站起身来就想出门去,却被长公主拉住了。
  裴昭珩道:你先等等。
  子环这副模样,他只是一看,也大概看出来是哪儿不对了,同他那日在宫中,误引了母后赐下的酒时,一般无二,
  裴昭珩目光在八仙桌上扫了一圈,果然看到了那个白瓷酒壶。
  他心中不由叹了口气
  多半是兰疏想着,这酒是皇后所赐,没舍得扔,收进了库房里,谁知今日阴差阳错,鬼使神差之下,不知怎么就被挑酒的丫鬟拿错,奉到了桌上,又被贺顾给喝下肚了。
  这酒效力甚猛,那日他在庆裕宫打了冷水,也足足泡了小半个时辰,又自己纾解过,才稍稍好了些
  眼下若是放子环走了,他年纪尚轻,一来裴昭珩担心他纾解不当、伤了身子,二来也担心他太会纾解寻来兰宵,或是什么旁的女子,到时候
  更闹心了。
  倒不如有他看者,叫子环解决了,也不必因此担心。
  还好眼下七月,正是盛夏,天气炎热,洗个冷水澡,倒也不算什么,裴昭珩站起身来,两步行到门口,隔着门叫了一声:兰姨。
  无人应答。
  裴昭珩微微蹙眉,转头看了看正低着头,闭着眼,胸膛不住起伏,明显正在勉力忍耐的贺顾,这才又转身打开门,想叫兰疏赶紧打水来。
  谁知门一打开,门外莫说是兰疏了,便是整个主院里,裴昭珩也没见到一个人影。
  屋里的贺小侯爷,唇齿间已经泄出了几丝不易察觉的低吟和喃喃显然神智也愈发不清醒了。
  裴昭珩心知,子环虽然自小习武,但他年纪轻,少年人正是火气旺的时候,子环平日里,又是那般跳脱性子,也并不像他那样,有自小习字临帖磨出来的耐性,他能忍了这许久,已很是不易了。
  兰姨多半是去收拾行李了,只是她去便去,只是一向行事妥贴如她,怎么连个下人都不留在院中?
  如今叫他去哪儿,寻水桶浴盆
  他正想着,房里忽然传来哗啦啦一连串,刺耳的杯盏碗碟摔碎在地面上的声音,裴昭珩一惊,转头一看,果然见贺顾已经摇摇欲坠的站起身子来,桌上方才布好的酒席,都已被他拂落在地,他先是垂着眸子,半晌才抽抽鼻子,忽而抬眸看着裴昭珩,那眼神既执拗、又带着三分淡淡哀怨。
  贺顾的眼角,已经彻底红了一片,就连少年那原本挺翘且圆润的鼻头,此刻也染了三分绯色,变得红彤彤的,甚为可怜。
  他看着站在门前的裴昭珩,眼角带泪,委屈巴巴的问了一句:姐姐我好难受
  真的真的不可以吗?
  裴昭珩看着他这副模样,脑子先是空白了短短一瞬,继而某根弦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啪一声断了。
  他衣袖下的无名指微微颤了颤,最后还是没控制住自己,一步一步走近了贺顾。
  近些日子,裴昭珩又长得高了些。
  如今他已经比贺顾高了半个头去
  也是时候该走了。
  再不走,身形日异,难保贺顾不会起了疑心,与其狼狈的被子环发现、揭穿,万一他恼了,最后落个糟烂的结局,倒不如就让瑜儿姐姐,就这么从子环的世界里
  离开吧。
  就像是美好的少年时代,做的一场梦。
  裴昭珩抬手,摘下了那块、颈间从没取下过的纯白月影纱
  他低头看着贺顾,先是抬手,轻轻用食指指节,蹭了蹭少年人滚烫的脸颊,然后才低头,闭着眼在他额间落下一吻。
  贺顾的意识,则已经彻底被那小小一杯酒,烧的模糊不清了。
  他感觉到,长公主似乎亲了亲他的额头
  虽然,被自己的娘子亲额头有点奇怪,但能和瑜儿姐姐这般亲密,贺顾潜意识里却也是开心的。
  他动了动唇,想要说话,却忽然感觉到,一只掌心温热、五指微凉的大手,捻起了他的下巴
  唇上被人落下了一个吻。
  长公主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还有点低沉,总之和平日里很不一样。
  可惜此刻,贺小侯爷那浆糊成一团的小脑瓜,早已没法子去仔细思考,究竟是哪里不对了。
  朦胧间,他只感觉到长公主的呼吸温热,像是小扇子一样,轻轻拍打在他耳畔,贺顾听到长公主在他耳畔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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