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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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吃什么,随便点就是。”在顾临安的对面坐了下来,厉南烛抬手指了指那挂在墙上的菜牌,笑着说道。
  柳含烟府上的厨子也是曾经军营里伙夫,做出来的东西虽然味道不算差,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厉南烛经历过那些,总觉得能从中吃出行军的苦味来,她可不想让一看就知道没过过什么苦日子的顾临安成天吃那个。
  再说了,要是在将军府里头吃饭,肯定是避不开其他人的,哪能像现在这样,一桌就两个人?
  想到顾临安应了她的邀约后,谁都没带,就和她一块儿出来了,厉南烛脸上的笑容不由地愈盛。
  这是不是说明,其实对方对她,也是有那么点意思的?
  正在看菜牌的顾临安察觉到厉南烛的视线,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慢悠悠地开口了:“柳将军说有事需要帮忙,把林秋喊走了。”
  厉南烛:?
  “何靖被派去和周若离一起去寻找洛大人的线索了。”顾临安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
  厉南烛:……
  “那段老呢?”总不能是被卓九给拖走成亲了吧?厉南烛垂死挣扎。
  顾临安没有回答,只是转过头来,笑着看着她,没一会儿就让厉南烛败下阵来了。
  “……好吧,”厉南烛稍显委屈地扁了扁嘴,“我知道了。”
  那位可怜的老人,这时候估摸着还在自己的屋里,努力地捡自己那碎了一地的三观呢。从之前的反应,就能够看出来对方的大致性格了。
  所以,顾临安会单独和她一起出来,并不是因为不想带人,而是因为无人可带?
  看了面前的人一眼,厉南烛掩下眼中的笑意。
  要是对方真的不想与她独处,方法有的是,这样千方百计地找借口,反倒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查资料的时候发现,历史上真有女尊国出现过,虽然只是个少数民族的国家,但就是实打实的女性政权,有兴趣的可以自己百度下“东女国”=w=
  下个月开始双更,最后几天……让我在死前浪最后一波_(:3ゝ∠)_
  ☆、第28章
  没有理会厉南烛的视线, 顾临安转过头, 继续研究那挂在墙上的菜牌去了。
  不知是什么原因, 这乾元大陆的文字,竟也与天启大陆格外相似, 虽也有些许的差异, 顾临安却也能够明白其要表达的意思, 要不是先前柳含烟应他的请求,给他送来的那些书册上所记载的历史, 都与天启大陆截然不同, 顾临安甚至都有些无法想象, 自己此时正站在一片与乾元大陆毫无干系的土地上。
  语言, 文字,地理风貌,生活习惯,乃至许多其他的方方面面,这乾元大陆与天启大陆都有许多相像的地方, 可这之上的国家,却可以说是截然相反。
  在来到此地之前, 顾临安绝对无法想象, 一直以来被他们当做附庸品的女人,竟然也能建立国家——而这个国家,疆域丝毫不比御朝小。
  想到那书籍上写的内容,顾临安垂下眼帘,遮掩去其中思索的神色。
  凭借一己之力平定了乱世, 完成了千百年无人能完成的壮举的人吗……若是有机会,他还真想见上一见。
  ——不,一定会见面的。
  嘴角微微上扬,顾临安突然觉得,自己当初决定跟着洛书白一起,来这里走上一遭的决定,实在是明智极了。
  这样的地方,又怎能只从他们口中听闻?
  敛了心中的念头,顾临安歪着头想了想,随意地报了几个常见的菜名,又要了一壶酒,就打发店小二离开了。
  此时并非饭点,酒楼当中的多是闲人,也不点什么,就捧着一杯清茶,磕着自个儿带的瓜子,笑呵呵地谈天说地。
  掌柜的也是个脾气好的,非但不赶人,反倒还会让人端点小食送过去,看着一点儿都没有商人该有的精明。
  “现在这地方的人,以前不是一个村里的,就是邻村的。”看出了顾临安的想法,厉南烛笑着开口。
  由于东海倒灌,沿海的那些小渔村都一起遭了秧。跑得快的,失了钱财,而跑得慢的,直接就丢了性命。如若不是刚巧赶上了太平日子,说不定东海边上那几个小村子里头的人,没一个能活下来的——乱世当中,谁有那个心思,去理会那些与自己没有相干的人的死活?
  可即便有着朝廷的赈济,这一片儿的百姓依旧过了好一阵子衣食无安的日子。等到水患终定,能够让他们回去的家乡,却也已经成了一片荒漠。
  或许正是因为曾经一起经历过那场灾劫,这些人之间,关系才会有着旁人无法理解的紧密,虽无血缘维系,相互间却更像一个家庭。
  当初洛城初建的时候,厉南烛甚至都还没想好该从哪儿迁人进来,这些原本住在临海的人,就各自收拾好包裹,急匆匆地赶到这儿来了。
  故土难离,并非一句空话。
  “即便如此,这样也实是难得。”顾临安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才出声说道。
  在灾难面前,展露出来的,往往不仅有美好的一面。如若不然,也不会出现饥荒年代,食人而生的事情发生了。
  “至少这世上,确实是存在相互扶持地生活下去的人的,不是吗?”弯了弯嘴角,厉南烛似乎有些感慨,“相信人性善良的一面,总比相信罪恶的一面要来得好。”
  要是每碰上一个人,就费尽心思地去琢磨对方背后暗藏的心思,那样活着,实在是太累了。
  她花了大半辈子,让自己坐到了如今这个不必去猜别人心思的位置,可不是为了让自己劳心劳力的。
  要是所有的事情都自己干了,她手底下的那群人,都是拿来干啥用的?
  顾临安闻言笑了笑,不置可否。他早已习惯了充满了阴谋算计的日子,前一刻笑容满面地讨好的人,下一刻或许就能掏出刀子来捅你一刀,若是有丝毫的掉以轻心,等待他的,就是万劫不复的结局。
  眼前忽地浮现出母妃在寒冬腊月里头,面无表情地将怀中不足十月的婴孩,浸入冷水中的模样,顾临安的表情倏地就淡了。
  所有能够利用的东西,都该起到该有的价值——这便是他的那位母亲,在她活着的十多年里头,教会他的。
  察觉到了顾临安神色间的冷凝,厉南烛歪着头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地开口了:“你是个有故事的男人。”
  顾临安:……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对方的这句话。好在恰好在这时候,店小二端着温好的酒上来了,算是解了这份尴尬。
  厉南烛倒是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笑着给自己满上一杯,仰头一饮而尽,动作端的是豪迈无匹,丝毫没有御朝的女儿家该有的温柔羞怯。
  眉梢轻轻一挑,顾临安也学着厉南烛的模样,给自己满上一杯之后,端起就仰头饮下。顿时,温热的酒液顺着喉咙滑落,带起一阵灼烧般的热意,一路滚到肚子里。
  酒算不上什么好酒,但不知怎么的,顾临安却觉得,比起曾经喝过的玉露琼浆来,这杯几文钱一两的酒,竟要更令他回味。
  顾临安放下酒杯,一抬头就发现对面的厉南烛,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这人,确实有种说不上来的魅力,能够让人在相处间,就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就连两人才相识没多久这种事,都险些给忘了。要是没有之前沙漠当中发生的那一档子事,说不得他就真的被对方的样子给迷惑了。
  ……不,说不定,他其实已经被迷惑了。
  若是换了以往,他又怎么可能,在一个女人面前,露出这般模样?就是之前几次埋了坑的言语,都有些不符他往日的性子了。
  面对一个不熟识,且身份未明的人,他是断然不该做出任何有可能会留下把柄的事情的。
  眼前的这个人,果然……很有意思啊。
  见顾临安盯着自己,厉南烛也不避让,就那样大大方方地让他看,末了还不忘问上一句:“我好看吗?”
  虽然她自认为长得不赖,但这种话,总得从某些人口中说出来,才更有意义。
  听到厉南烛的问题,顾临安忍不住低低地笑了出来:“厉将军希望我如何回答?”
  谁知,厉南烛闻言却是眉头一皱,露出很是不满的模样:“都说了,别喊我厉将军,叫我……”
  “那么南烛,”不等厉南烛把话说完,顾临安就打断了她,“你希望我怎么回答?”
  被顾临安的一句“南烛”喊得心中一荡,厉南烛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你觉得呢?”
  顾临安唇边的笑意更深,看着厉南烛的视线当中,也带上了几分不明的意味。
  “南烛希望我醉了吗?”没有回答厉南烛的问题,顾临安忽然有些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微微弯起的双眸如秋水含情。
  厉南烛却是听懂了这看似莫名的话语,却并未挑明:“只一杯酒罢了,临安的酒量,该不会如此小吧?”
  “想醉,总是能醉的。”顾临安弯起唇角,略微压低的声音,令两人间的空气,都莫名地带上了几分暧昧不明。
  手上的动作一顿,厉南烛深深地看了顾临安一眼,眸色有些暗沉。顾临安也不避退,就那样弯着眸子和她对视。
  蓦地,仿佛约好了一般,两人同时笑了出来,一个笑得张狂,一个笑得温和,惹得同在二楼的人不由地侧目而视。
  “再来一杯?”止住了笑容,厉南烛晃了晃手里的酒壶,看向顾临安。
  “那是自然。”顾临安道,扬了扬手中的酒杯。
  刚才的话茬,这就算揭过了,两人心照不宣地不再提起,转而聊起其他事情来。
  比如……某位还在因为之前闹出的笑话而生闷气的老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爬回来更新了_(:3ゝ∠)_
  提醒下妹子们,临近生理期的时候,千!万!别!艾!灸!
  医生说,我可能艾灸的那两天刚好姨妈要来,于是,好死不死的,气血紊乱了qaq在床上咸鱼躺了两天才缓过来,小天使们千万别步我的后尘!!!
  以及,断更果然会成瘾的,在床上挣扎了好久,才爬起来码字tvt还好把自己拖起来了。
  ☆、第29章
  约莫是这乾元大陆上的事情太过超出段老的想象了, 哪怕告诉他这事的是顾临安, 他也咬死了不肯相信, 只当自家陛下这是在寻自己开心,以至于向来都格外注重礼节的老先生, 难得地在自己认定的主子面前拉下了脸。
  顾临安倒是不会为了这点小事生气, 只是觉得……有点好笑。
  看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 跟个小孩似的闹别扭,还摆出一副“我生气了不和你玩儿了”的姿态来, 确实是件挺有意思的事情, 尤其这个人, 平日里做事还都总是一板一眼的, 那对比之下的反差,更让人不由捧腹。
  “所以你一个当主子的,就这么在边上看人笑话?”挑了挑眉,厉南烛的眼中满是笑意。
  她可不觉得,要是顾临安真的有心, 会想不出更容易让段老接受的说法来。
  顾临安闻言弯了弯眸子,也不要说话, 只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慢慢地饮下了。
  许是从别处得了这酒楼里头有人付账的消息,分明还没到饭点,人却一茬一茬地来了。没多大一会儿,原本稍显空荡的酒楼,就坐得满满当当的了。
  人嘛, 总是有那么点占便宜的心思的,也算不得什么太大的缺点。
  视线不经意地扫过那三三两两地坐着的人,顾临安垂下眼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处不过是个小地方的小酒楼,没有所谓的雅间与上座,所有掌勺的擅长的,都写在菜牌上在墙上挂着了,想吃什么,对着叫就成。要是碰上不识字的,就把一直在边上候着的店小二给招过来,对方自然能给你报上一长溜的菜名来,连气都不带喘一下的,那顺溜的模样,看着倒也有趣。
  事实上,在许多地方,就是酒楼的掌柜的,也不一定认得自个儿那酒楼的墙上挂着的菜牌上头,写的都是些什么字儿。
  这世道,识字的人,毕竟还是少的。
  有人打听出了今儿个在这里给大家伙付账的冤大头,也不走过来打扰,只是远远地朝这边举起酒杯,权当感谢——当然,都是对着厉南烛的。
  这地方的人,可都不会觉得,那坐在一块儿的一男一女当中,主事的会是那个男人,哪怕知晓了前因后果,也只当是哪家的富家小姐,在想着法子讨好心上人呢。
  看出了那些人的想法,厉南烛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看着顾临安的目光当中,都带上了几分别样的意味。
  ——总想着法儿坑她,这回挖坑把自己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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