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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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厢的永安公主拉着高志的手,“舅舅,你不会还怪我与七弟吧?我们真的不知道那个人就是你……”
  高志另一只手摸了摸侄女的头顶,“傻瓜,舅舅怎么会计较你们?我与小姨要走了,你与弟弟一定要相亲相爱,好好地过日子,别学九王爷。”
  他把侄子揽在怀里,细细地叮嘱着。
  永安公主和七皇子都听明白了高志话里的意思,两人顿时眼睛红红的,他们没有争雄之心,也不会去争,再说这次也是嫡母开恩,这母家最后的两位亲人才得以逃过死刑,自是对苏梓瑜更加感恩戴德。
  离别再苦,终究仍须要别,高志扶着依依不舍地妹妹上了马车,接过霍源递过来的马缰绳,他看了眼这京城,看了眼侄子侄女,最后定定地看了眼林珑。
  别了,他的过往。
  一挥马鞭,马车启程,迎接他与妹妹的会是崭新的明天。
  高四姑娘从车窗口探出头,朝身后挥舞着帕子,任由秋风吹干了眼泪,自由在望,却难舍故人。
  林珑也不由得泪湿满襟,掏出帕子抹去那泪水,这才亲自去催永安公主和七皇子上马车,该是回宫之时。
  霍源是这次执行密令之人,自然担起护卫之责,林珑在上马车的时候,还是转头看向他,“让你爹收敛一点,要不然我必不会坐视不理。”
  霍堰对权美环不客气的事情,她自然还是听说了,虽然权美环没提,但她却是看得出来,此番见到霍源,自然少不得要说上一两句义正辞严的话来,这样一来,倒是冲淡了几许离别带来的愁苦。
  霍源斜睨了林珑一眼,“那是他们长辈的事情,我不插手。”
  “你是霍堰之子,他焉能不听你的劝?”林珑冷声道。
  “他若听我的劝,就不会娶你娘当填房。”霍源不客气地回应,甚至还语带讥讽,“当年他们成亲时,我就不赞成,可有用吗?结果我爹还不是娶了你娘当继室。”
  林珑微眯眼道:“霍源,你别给我打马虎眼,你是霍家独子,你爹已经老迈,那会儿不听你的,不代表现在不听,他还要指望你给他养老。”顿了顿,“他们俩在一起,我也一直不赞成,可事已至此,还能如何?我与她自是断了母女情,但仍有份生恩在,你可明白?”
  这已经是表明,如果霍堰再继续这样下去,她绝对会出手。
  霍源皱了皱眉头,这林家长女倒是生了一双厉眼,“如果可以,你就把你娘领回去林家,我绝对无二话……”
  林珑不由得嗤笑出声,“都到了这步田地,你怎么还说这样的话?霍源,不要让我小看了你,男人就要有容人之量,与她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计较,你也好意思?”
  霍源握紧拳头,看了眼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的永安公主,这才克制了胸口的怒气,“我霍源也无须你瞧得起。”
  说完,他大踏步上前,翻身上马。
  林珑沉下脸孔看着他的背影,在宫娥的催促下登上了马车,坐到了永安公主的下首位。
  “义安姐姐,你没事吧?”永安公主眼有担忧地道,看得出来林珑面色不好看。
  林珑强笑地摇了摇头,“谢过公主关怀,并无大碍。”
  “那霍将军倒真是缺了点礼数,不管怎样,义安姐姐的品阶在他之上。”永安公主挑剔地道。
  林珑不喜在人背后议是非,就算对象是不讨喜的霍源也亦然,所以也没有多少兴致在这两位皇室子弟的面前趁机数落霍源,在她眼里,这是林霍两家固有的矛盾,自然由两家来解决。
  她趁机把话题岔开,果然,永安公主没再把焦点放在霍源身上。
  回到皇宫之时,林珑就没再见到霍源,先是把永安公主和七皇子送回皇后寝宫,看到华灯初上,又接到红菱禀报说是叶旭尧在宫门口等她,她这才婉拒了苏梓瑜要赐宴于她,急匆匆往宫门口而去。
  叶旭尧一把扶住她,拿出帕子给她抹去脸上的薄汗,责道:“怎生这么急?没见着你,我又不会离去。”
  “我怕你久等。”林珑笑道。
  经历了下午的离别,她更加珍惜与丈夫的缘份,这一辈子,她还要与他白头偕老。
  叶旭尧扶着她坐上马车出宫。
  马车里,林珑依在丈夫的怀里,想到高氏兄妹,就会想到那喜莲,“对了,那个陷害高志和高四姑娘的女子会如何判?”
  叶旭尧原本轻抚她后背的手一顿,随后又动了起来,浑不在意地道:“念在她举报有功,死罪可逃,活罪难免,自然是发配边疆了事。”
  林珑微愕,随后想想高氏兄妹明面上都处死,这喜莲活着发配边疆倒也在情理当中,“这叫喜莲的女子真是咎由自取。”
  叶旭尧冷声道:“她再如何也与我们无关,这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夫妻二人的言论喜莲听不到,但她却是对于发配边疆一事大吵大闹,结果狱卒嫌她吵,就拿破布封了她的嘴,把她的手脚缚起来,这才耳根清静。
  因为狱卒在饮食上的虐待,本来有几分姿色的喜莲顿时饿得面黄肌瘦,倒是因此逃过一劫,没有发生被人强暴事情来。
  不过她此刻倒是不会想到这点,倒在冰凉地面上的她泪流满面,早知道会如此,她必不会走这条路,后悔如心魔般啃噬她的心灵。
  等待她的前景必定不会乐观,只是事已至此,她再后悔也无济于事。
  霍源回到家中,果然又见父亲与权美环相争,最后还动起手来。
  他忍无再忍,这还像是一个家吗?拨开围观的庶妹们,他朝她们瞪视一眼,素来怕他的庶妹们顿时忙作鸟兽散。他一个箭步冲进去,一把抓住还要再挥拳的霍堰的手,“爹,你还没有闹够吗?天天吵闹,你不知羞,也要顾及一下你儿子我的颜面。”
  权美环正捂着被霍堰打得生疼的右半边脸,狠狠地瞪视着霍堰,这个男人没权没势没财后越发不能看。
  霍堰听到儿子的话,手顿时软了下来,但仍旧拉不下面子来,“她欠揍……”
  “呸!霍堰,你别含血喷人,就为了那天夜里我儿女送我回来一事,你就找了我多少次碴?”
  “你还敢说?”霍堰又怒火中烧,“你现在是我霍家妇……”
  霍源实在不想听他们这一笔烂账,遂大喝一声,“都别吵了。”
  果然,本要回嘴的权美环捂着脸僵硬地站在那儿,霍堰也不敢逆儿子的意。
  “当初要娶她为继室的人是你,你那会儿又不是不知道她与前夫生育有三个子女,怎么现在反而计较上了?那会儿做什么去了?那是血缘亲情,不是圣上一句断了就能断的,都一把年纪了,就凑合着过吧,家和万事兴,甭在让我听到你们争吵的声音。”
  说完,他不待父亲回答,转身就离开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多看一眼都想要吐血。
  霍堰愣然地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回头想要再呵斥权美环,结果想到儿子的话这才做罢,冷哼一声就离开。
  权美环骂了一句,“老不死的东西。”看到满屋的狼籍,顿觉头疼,忙让侍女小红进来收拾善后,然后又令人煮鸡蛋来敷脸散瘀。
  霍周氏听到人禀报孙子在儿子儿媳面前发作的事情,顿时忙让人去把孙子唤来。
  霍源一见到祖母,抢先开口道:“祖母,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就算你再看不惯权氏,为了这个家,也就别再挑事了,再说这样整日争吵传出去,谁还敢嫁进我们霍家?”
  霍周氏被这孙子一噎,顿时到口的抱怨话就又说不出来了,好半晌,方才道:“就算他们不吵,也不见你给我娶进一个孙媳妇来承欢膝下?我给你物色了多少人家的姑娘,你怎么就没个看上眼的?要不然我就给你指一个……”
  “别。”霍源忙阻止,心头却是涌上一张俏佳人的面孔,有段日子不见她,倒是让他将自个儿的心事想得清楚明白,一脚把圆凳踢到臀下就坐了下去,脸色如常,但是耳根子微红,“祖母,我给你交个底吧,我有看上的姑娘了……”
  “谁?哪家的姑娘?”霍周氏顿时一脸惊喜地问,“可是我给你画像上的姑娘?”
  “祖母别急,这姑娘不是你画像上的。”霍源忙按住急切的霍周氏,“我还不知道人家姑娘的名儿……”
  霍周氏一听,就更为着急,“你既然看上人家了,怎么不把这个打听清楚?这万一是烟花之地出来的呢?你可别给我乱来,我们霍家虽然被削爵了,如何能娶那样的女子当媳妇?这是让祖宗含羞的事情……”
  这男人时常出入烟花之地,她觉得她的怀疑是合情合理的,哪怕瘫了不能出门,她也还是能注意到京城的流言蜚语,尤其是神武侯府的小公子为了个妓子与妻和离被赶出族这件八卦,更是听得她在背后嘲笑不已,这样的事情不能落在自家的头上。
  霍源哭笑不得,“祖母,您想到哪儿去?我能看上那地方出来的姑娘?你给我安一百二十个心,这姑娘是好人家出身,我毕竟是外男,如何能问人家姑娘闺名?不过我倒是知道她家府邸在哪儿,找个冰人上门提亲便是。”
  霍周氏一听,顿时欢喜,就算这姑娘不是名门出身,只要身家清白,她也就认了,只要赶紧给她生个重孙便是,立即又满脸欢喜地与霍源讨论起提亲事宜。
  在她的认知里,这事宜早不宜迟。
  ☆、第二百七十五章吃醋
  霍周氏此刻的喜悦写在脸上,对于提亲这样的礼数她是知之甚详的,根本就用不着霍源给意见,微沉吟一会儿,还是道:“这姑娘的家世,你还是去查个清楚为好,娶妻可不能马虎的,家世不匹配的,你娶进门必会后悔。”
  霍源细思祖母这话也有道理,他不知道林琦的出身,惟一能确定的就是林琦必是清白人家的姑娘,“祖母放心,我自会让人去暗地里查个清楚,不过这冰人还是要祖母先给找好,等我这边确定了就让人去提亲。”
  他有意没跟祖母提林琦的年纪,就怕祖母嫌林琦年纪小,反正先订下名份占有再说,至于成亲什么的再等个一两年,他也是能等得的。
  霍周氏看到孙子思虑周全,方才笑道:“这样就对了,找冰人一事就包在老祖母的身上,必会办得妥贴让你满意。”
  霍源看祖母欣然同意,这才笑着起身告辞。
  霍周氏也不留他,等孙子走远了,她这才把脸上的笑容一收,朝一旁的侍女小香道:“明儿就去把冰人给我请来。”
  “是,老太太。”小香忙应声。
  “对了,此事现在不宜给太太知晓,你莫要说漏了嘴,不然我就把你的舌头给割下来,让你一辈子说不了话,还把你卖到烟花之地去。”霍周氏表情阴狠地道。
  权美环现在与儿子闹得不愉快,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背后下黑手坏她宝贝孙子的姻缘,所以在大事还没有定下来之前,她不想走漏了风声。
  小香一听到老太太威胁的话,顿时脸色一紧,忙跪下道:“老太太息怒,奴婢必会谨守这秘密,不会坏了老太太的事情。”
  霍周氏这才满意地轻“嗯”一声,挥手让她起来,闭上眼睛做起了有曾孙绕膝的美梦。
  翌日,小香就把冰人给请来了。
  权美环因为脸上被霍堰打肿了,就算用鸡蛋化了一下瘀血,也还仍是青紫得让她看了都牙疼,遂只能窝在府里,哪里也不能去。
  她隔着一道帘子朝那襄阳侯府的下人道:“回去告诉你家大奶奶,我这两天身子不利索就不过去了,改日等我好了再去看望俩外孙。”
  “是,霍夫人。”外头的襄阳侯府的下人应声,没多说话,就告辞离去。
  权美环这才松了一口气,用手揉了揉脸蛋上的瘀血,心里一阵烦躁,看到侍女小红回转,“把人送出去了。”
  “回太太的话,已经送走了。”小红应声,一边给权美环靠垫摆好,一边道:“太太,老太太又唤冰人进府了,这一个月都不知道唤了多少次……”
  权美环听后不以为意地道:“她为霍源着想无可厚非,这事你看到就当没看到,别去管她的烂事,省得她还疑心大作怀疑我们别有用心。”
  “那是自然,奴婢当即绕道走,没与小香姐姐碰面,老太太人越老这疑心就越重,殊不知太太只望大爷好。”小红抱怨地道。
  权美环轻茗一口茶水,“后母难为,我不管做什么也要被人讨伐,还不如袖手旁观更好。”
  以前她爹说过这话,她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现在总算是想明白了,还是父亲有远见,只可惜父女之情也因她的自私断了,一想到这些,她就恨不得捶心口,就更没有心思去管霍家这摊子事情。
  小红看到自家主子兴致不高,遂也不敢再八卦,赶紧手脚麻利地收拾屋子。
  另一边厢的霍周氏以为自己行事很严密,正满脸笑容地接待这冰人。
  冰人甩着帕子端起茶盏痛饮了一杯后,方才挥着帕子道:“老夫人,你不找我,我都要登你家的门,你家这媒我可不能再做了,要不然以后都不会再有人找我做媒,说我骗他们,这不是在砸我的饭碗吗?霍将军怎么就得了这名声,我都羞于提及……”
  霍周氏一愣,随后睁圆一双老眼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且给我仔细道来。”
  冰人仔细打量霍周氏的神情,确定这老太婆是真不知情后,方才脸色和缓一些,“老夫人,你得去问问你家孙儿是不是有断袖之癖?如果真的有,这可是要断子绝孙的,我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什么?”霍周氏急起来,胳膊一撞,把手边的茶盏打翻,顿时流了满桌子的茶水,她也顾不上唤侍女来打理,立即严声追问,“这是何时传出来的?我的孙儿正常得很,哪会有那等癖好?你可别瞎说抵毁我孙儿的名声……”
  冰人被霍周氏这态度吓得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毕竟曾是伯府老太太,烂船仍有三分钉,她这才收敛一些道,“老夫人别朝我动怒啊,我这不是听外头人传的,回来说与你听。你问我这源头是谁?我咋知道啊,反正这城里的冰人都知晓,你家霍将军有毛病,哪还敢向女方家推荐霍将军?这不是坑了人家女方,回头我们还要落埋怨呢。”
  霍周氏的神情严肃,恨不得拿针缝了这冰人的嘴,听听这张臭嘴都说了什么?好在她的理智尚存,深呼吸一口气,立即辩解:“我孙儿没这方面的毛病,你且莫要信了外头人的瞎传,这是在诋毁我霍家,绝对不能信。”
  “老夫人,空口无凭,人家说得可是有板有眼,说是你家霍将军与身边的小厮有染,这在外行军打仗有这癖好也不足为其,但都回京了就要收敛一点,哪能带到大庭广众的面前,这名声不好,可是娶不到一房好妻室……”
  霍周氏听得越发火冒三丈,彻底忘了之前找这冰人来的目的,她本想着孙儿到底年轻不可靠,不过明面上她又不想与孙儿做对。打算找冰人来,一是商量提亲事宜,二来也是想托这冰人去打听一下女方的家底,她好心里有数。
  昨儿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套得孙儿口中女方家的地址,细细揣摩了一番,住在这地址上的人家非富则贵,心里是大赞孙儿好眼光,这样的妻子娶来才能旺门庭。
  本来这是喜事,可现在自家孙儿摊了这么个名声,她如何还能欢喜得起来?“我都说这是诬蔑了,没有的事情……”
  “有没有老夫人还是查清楚为好,我这可是靠嘴巴找饭吃,像霍将军这样名声有污的人真的很难做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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