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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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说的便是安珏然,说起他作为嫡长孙,竟然排在顾启珪后面,当然这是有原因的。
  不得不承认,安珏然是很有潜力的一个,他的家族和他能掌握的资源给了他更为广阔的发展空间。但同时他也是危机最多的一个,安氏其他几房尽数在京城,得今上重用,对安家这张大饼虎视眈眈,稍不注意,就能被虐的渣都不剩。
  当然,安珏然如此艰难还能排在第四,就说明他还有筹码。
  五年前,才刚满七岁的安珏然和两江总督陆平的独生女陆之姚订婚,令众人大跌眼睛。自从安老太爷去世,相比安家其他几房有袁太后撑腰,安家大房就不是很被看好。
  可真的不能小看安意荣,他还是在困境之中逐渐立起来了,他与顾家亲密自不用提,其嫡长子入朱氏祖学,竟又和陆家成了亲家,打得一手好牌。
  另外安珏然年仅十三就已经跟着陆家二爷陆航进了禁卫军历练,能文能武,安珏然前途不可限量。
  当然,顾启珪和安珏然这对表兄弟同时上榜也为人津津乐道。
  对于这些京中人茶语饭后的谈资,顾启珪略有耳闻。对于京中四公子的提法,他不置可否。
  季子期和张文麟确实可担得起四公子的名号他也服气,可他和安居然算怎么回事儿,他可不认为自己现在就有这样的影响力。
  这几年,顾启珪的身边真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先说顾国安,他现在官至户部尚书,是正二品的朝廷大员,内阁阁老,手里权力重了,身上气势也越发的摄人。
  朱氏在这两年倒还是那般,为孩子们有操不完的心。但是随着孩子渐渐长大,不论在身边的还是不在身边的,都成长的很好,她内心是喜悦的。
  因为先头三个孩子离的近,这两年正是说亲的时候,朱氏自是非常忙的。结亲不是小事儿,这都是亲生的孩子,她自然是十分慎重。
  两个姐姐,也都已经长城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就连顾烟琪一改小时候大咧的性子,变得淑女起来,虽然还是掩饰不住的古灵精怪就是了。
  至于顾烟茗,她真的长成了大家闺秀,真的和顾启珪想象中的一模一样。笑不露齿,每一步都像是尺子量过似的精确,走路裙摆动也不动的,顾启珪不得不佩服他大姐。
  两个姐姐出落得大方得体,也是很恼人的,自从十五岁及笄后,提亲的队伍已经踏平了多少顾府的门槛。
  说到顾启陵。二婶小安氏走的那天晚上,他在院子里站了十个时辰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爹爹派顾远看着,谁来都不肯放人,一直要他说自己想清楚了才被带去了书房。
  至于那天他们在书房里说了什么,顾启珪不得而知,就连顾擎也是没打听出来的,说实话,他还有些好奇。因为自那天起,他大哥像变了个人似的,对他和姐姐虽说还是不亲近,但起码不阴阳怪气了;对娘亲他也恭敬了很多。
  经过这些年的相处,和顾启陵关系倒是缓和了不少,起码明面上是这样。
  现在的顾府,并不是只有顾启珪一家人,还住着他四叔一家。
  前两年,四老爷顾国宁被提拔进京,因为顾雍和安氏尚在,顾家没有分家的道理,自是要住在一块的。
  原来的顾府挺大,但几家人住在一起也不甚方便,顾国安就做主在顾府原来的基础上买下了旁边的院子,打通了墙阁,重新修葺了一番,就形成了现在顾府的格局。大家虽走一扇大门,但院子是相对隔开的,倒是使得整个顾府别具一格。
  最近二老爷顾国平也要进京,看来还是要住在一起的。
  反正对于二房,顾启珪是没有期待的心思的,主要他对二婶娘太膈应了。
  顾府,“闵熙堂”。
  一家人都在忙忙碌碌,整理着什么。朱氏拽着顾启珪在嘱咐着什么。
  “出门在外,可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朱氏这句话这段日子顾启珪已经听到了很多次。
  “我知道了,娘亲放心。”顾启珪还是认真的回答自家亲娘,因为知道她是真心为自己担忧,所以顾启珪一点也不介意自己多说几遍,哪怕减少母亲的一点顾虑也是好的。
  “到了安庆,一定让人给爹爹娘亲来信。”朱氏还是不放心,儿行千里母担忧就是这样的吧。
  “嗯,我一落地,就让顾擎派人回信儿。”顾启珪承诺。
  “我已经给你七舅舅去信了,让他去接你。”朱氏又想起一事
  “我知道了。”顾启珪答道。
  “过会儿还要去陈府吗?”
  “我一会儿就过去,已经派人和师娘说了。”
  “嗯。”
  “娘亲,我十多天后才出发呢,实在不用这么早就收拾。”顾启珪看着林嬷嬷指挥这来来往往忙忙碌碌的人给他收拾,还是忍不住提醒他娘,他是要走但又不是明天就出发。
  “那是去一般的地方吗?那可是安庆,你需要去拜访的人多了,这送礼可是一门大学问,你小孩子家家不懂,娘亲还不得一一为你准备好?”朱氏不开心了,她这辛辛苦苦的,这小子还不领情。
  “是,是,我娘最好了,想的就是周到,谢谢娘。”顾启珪连连称是,他才不和他娘杠呢,既然是娘关心他,受着就是了,只是他想轻衣简裘的去安庆的想法怕是要泡汤了。
  顾启珪边说边往门口退,“娘,我先去师父那儿,今儿晚上怕是回不来了。”
  再不走怕是走不了了,他娘亲这两年最是会念人,说起人来都不带停的,他还是躲一躲,这个福气还是留给他爹吧,今日去陈府就不回来了。
  不过相想也是,回安庆本家,他三叔父,五叔父和朱家一大家子都在那儿,拜访时免不礼的,还是娘亲想的周到。他娘疼他,他知道的。
  顾启珪坐在去陈府的马车上,他这次回安庆是要去参加这一次的童生试。
  虽然他入学国子监,成为了监生,但和直接通过选拔进入太学的监生又不大一样,他们更像是小学生,需要通过县试、府试、院试一步步考上去才行,而太学的监生可以直接参加乡试。
  而顾启珪已经缺席了两届太学的选拔,他想经历所有的科举来为自己积累乡试的经验,而不只是在学校学习。
  本朝科举要求回原籍,甚是严格,不过对于国子监学生,也是有优待的,可以在京城近郊择一县城挂名考试。
  不过本次县试、府试结束以后,恰逢朱老太爷八十大寿。
  七十已是古稀,八十是大寿,自然是要大办的,就连朱氏此次也决定带着儿女回安庆为祖父拜寿。
  再加上顾启珪本身对江南充满好奇,所以就想着回原籍参加考试,正好今年为正科,可以参加完县试、府试以后参加院试,要是顺利的话还可以参加秋闱。虽在江南呆的久了些,但因为江南有底蕴在,倒也安全。他可以见识一番,还可以跟着娘亲一起回京,一举三得。
  于是,在与自家师父和爹爹商量后,就决定此次回江南参考。
  顾启珪掀开车帘,看着街道两旁,这里的一切是他熟悉的样子,倒是记忆里那个全是现代化的城市在他脑海里已经变得模模糊糊,记不清了。
  时间啊时间,真的奇妙,它可以抚平一个人所有的以前,却又在上面刻上独属于它的记忆。
  第39章 此子肖“父”
  马车悠悠很快就到了陈府,这些年顾启珪到陈府,和到自己家里没什么两样。他手脚利落的跳下马车,大喊一声:“陈伯,我来了。”
  “七少来了?怎么没提前着人来报个信儿。今日夫人去了曲府,要是知道您来,肯定是推了宴,在家等着呢。”老管家说笑道,这几年老爷夫人对这位少爷的重视,陈府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他们是真心待这位的,也幸好,这位小主子的脾气不错,品行也好,知道努力,倒是没有辱没自己家老爷的名声。再有,因为他时常来陈府,倒是令府里有活力了许多。
  “没事儿,我去书房待着吧,等师娘回来了麻烦陈伯着人叫我一声。还有我今日就住在这儿,明日一早去国子监。”顾启珪说着向书房走去,他没有提他师父陈恪,是因为他师父平日回家用中膳的时候并不多。
  “是,我这就去吩咐下去。”管家回道,他还要叫人去打扫一下顾少爷的住处,因为顾启珪时常过来陈府小住,曲氏就在前院为顾启珪收拾了专门的院子,供他休息。
  “好的,有劳陈伯了。”顾启珪道谢的声音还是从远处传来。
  陈伯跟在后头失笑,曾几何时,七少爷已经真正把这里当家了?想他小时候,说话办事还带着十足的客气,显得生分。现在说话语气已经非常随意了,带着亲昵,这种转变他是非常开心的。
  顾启珪对这里和他家一样熟悉,根本用不着人领着他,也能自力更生。他其实还挺喜欢待在陈府的,起码安静,想想他家里的那一串子人,顾启珪只觉得无比头疼。
  推开书房的门,顾启珪走到书案旁,拿起毛笔,在铺平的宣纸上落笔。他现在的心还是不平静,他需要完全静下来。
  一个“静”跃然纸上,这些年,他一直临摹爹爹的字,初时他的字和爹爹的非常像,当然是指形似。
  随着他慢慢长大,手腕拿得住劲儿了,他的字就开始有自己的风格了,现在他的字在细微处还有爹爹的影子,但是在神韵上倒是和爹爹的字完全不同了。
  他到现在都是用左手写字,都道他是天生左撇子,因为大齐朝的书写习惯就是从右往左写,他用左手倒也方便。
  没有人知道的是,其实顾启珪的右手也写得一手好字,他前世学的是中文,书法是他的必修课,他也练得一手毛笔字,这也算是他的隐藏技能了吧。必竟,他右手和左手写出的字,完全是两个人的,任谁都认不出来那是出自一人之手。
  纸上继续出现了“心明德”三个字,因为此三字是顾启珪一气呵成所写,看着像是一个整体,和之前的“静”连起来倒有些格格不入。
  顾启珪看着自己所写的“静心明德”四个字,摇摇头,他心里竟然乱成这样,本该一口气写好的四个字,他在第一个字就停下来了,真是……
  他写这四个字,本是想给自己一些忠告,人身处权力涡漩之中,只有有坚定的毅力才能守住本心,但人生有太多的逼不得已。
  在这个他即将真正走上这条道路的时候,就是他也是有些迷茫的。
  爹爹和师父包括季太傅,都没有在这方面给他太多的意见,一切都要他亲自经历一遍才行。他们是过来人,自是知道当人不处在那个环境里,只是听别人的描述,就算是一个最会讲故事的人,也还是不能了解具体情况的。
  当然顾启珪自己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这次他决定要回安庆。在书本上学到的只是永远都是纸上谈兵,他更需要的是实战经验。
  “一来到家里,怎么就练上字儿了,倒是和你师父越来越像了,就重视这些子。”门口传来曲氏的声音,打断了顾启珪的深思。
  “师娘,你回来了,让人告诉我一声,我去见您就好了,还累的跑一趟。”顾启珪笑着说道,刚刚他想的入神,并没有听见他师娘说了什么。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就这么点儿路,还能累着我?”曲氏走到顾启珪身边儿,看了看他桌上的字儿,也没在意,继续嗔怪道:“师娘还没老到那种程度吧。”
  “都是启珪的错,师娘如此年轻,怎么能用老这个字形容我的师娘呢。”顾启珪随手把桌上的字折叠过来,走到曲氏身边小意讨好道。
  “就你嘴儿甜。”曲氏笑,做样子点点顾启珪的额头。
  顾启珪亦笑,这些年他面对自家娘亲和师娘两个女人,慢慢也被训练出来了,反正什么好听说什么。
  “走,师娘带回来了闽浙那边儿盛产的大闸蟹,让府里新来的大厨,给你蒸出来,也尝一尝鲜。”曲氏带着顾启珪往外走。
  “好的。”顾启珪欢快的回答,这个时节,大闸蟹可不常见。现在刚刚二月处,天气虽有回暖,现在也不是吃蟹的时候吧?不过京城处内陆,这种海产品本就少见,就当是尝鲜也可。
  “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抢到的,可口一会儿也不能贪嘴,要不然你克化不了。”曲氏告诫道,这孩子先天不足,自小养的就精细。
  “好。”顾启珪从来就不是个贪嘴的,再说前世他可是吃过九、十月份最肥美时候的澄湖大闸蟹,对现在的大闸蟹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曲氏自是非常开心的,她天生子嗣缘分浅薄,没有子女。但她还是十分感谢上天,得上天垂怜,给她送来了启珪这孩子,真的让她体会到了为人父母最简单的快乐,她这一生足矣。
  “师娘,今日回曲府是有事情?”顾启珪直接问道。
  顾启珪有此一问,还是因为,在顾启珪的记忆里,师娘和曲府的人情往来很是平淡。据说是因为师公走后,曲家总有些有的没的的亲戚,打着师父陈恪首辅的名义干些见不得光的事儿,师娘回娘家说了几次,没有制止住这种风气不说,反而使得他们更加变本加厉。后来陈府和曲家关系就淡了很多。
  在顾启珪当初拜师的时候,就已经几乎不联系了,现在联系又是为了什么顾启珪有些好奇,虽然师娘极力想表现的和平时一样,但顾启珪还是能看出师娘的低落。
  闻言,曲氏脸上的笑容淡了很多,她本来对那个家还有些期待的,毕竟那是自己嫡亲的大哥,小时候也是极亲近的,可现在渣都不剩了。
  启珪的婚事就是她也是没有多少话语权的,不知道她嫂子哪来这么大脸,当着她的面儿,就敢打起启珪的主意。
  再想想自家大哥那唯唯诺诺的态度,曲氏就有苦说不出,曲家历经几代积累下来的财富,祖父和爹爹殚尽竭力打下的基业,就这样都败在了大哥手上,真真可惜。可她是外嫁女,能说什么,也只能是感慨罢了。
  “师娘?”见曲氏很久没说话,顾启珪疑惑更甚。
  “师娘没有事儿,就是在想启珪以后会找一个怎样的女孩子呢,真是期待呢。”曲氏回过神,调侃道,她自是不会拿那些事儿给孩子添堵的。
  “定是个找个孝顺师娘的。”顾启珪一点不觉得这个话题有什么可害臊的。
  “好,师娘可等着呢。”曲氏慢慢的说,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好嘞,您就请好吧。”顾启珪耍宝。
  中膳不出所料是顾启珪和曲氏两个人用的,陈恪并没有回家。一直到晚膳,陈恪都诶有回府,倒是派了人回来说有要事,所以顾启珪又陪着师娘用了晚膳。
  晚饭后,顾启珪把师娘送回院子,才转身出发去书房。
  在去书房的路上,已经调查清楚的顾擎,向顾启珪汇报曲氏去曲家的始末。
  “曲大夫人想让陈夫人同意您娶了曲家四小姐,说起来这位小姐倒是和爷您同龄。”顾擎用平平的语气说着,还不忘发表自己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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