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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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着项灵熙已经窘迫坏了,卢卡茨不禁失笑起来。
  他说:“是我的保镖,他们可能是想让我们别吵了。”
  这让项灵熙还怎么说话!眼见着贡献出了一条毯子的那名保镖现在就在不远处,和他的一名同伴两人一起裹着一条毯子,并且还似乎在不经意之间朝他们这里看了几眼,项灵熙觉得自己连话都不能说了!
  但就在她犹豫着是不是要回到先前自己待着的地方,回到有着更多人待着的仓库更里侧时,她听到卢卡茨对她说道:“如果你现在还不困,坐会儿吧。”
  可她还是觉得别扭!
  于是卢卡茨又说道:“整架飞机上你最熟悉的人——我,还有我的保镖都已经在这里了。你不在我们这里待着,还想回到那里去吗?”
  不远处的保镖们依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认真地警戒着。而心中虽然抗拒,却觉得总统阁下的确说得很有道理的项灵熙则在咬了咬牙之后,在这个男人的身旁坐了下来。
  而后卢卡茨手心向上地对项灵熙伸出了手。
  那让项灵熙感到有些不理解,但在稍作犹豫之后,她还是也把自己的手伸了出来。她望向卢卡茨的眼神似乎是在问对方——是要我也把手伸出来吗?
  卢卡茨则向她点了点头,并以此来告诉她——是的,这就是我想要的。
  当项灵熙再一次地把手交到对方的手里时,她也再一次地感受到了由对方的掌心所传来的温暖。
  在把项灵熙的手握了一会儿之后,卢卡茨说道:“你的手还是很冷,需要盖两条毯子。”
  项灵熙:“可是这里一共就只有两条毯子。”
  卢卡茨:“对,我们有两条。”
  说着,卢卡茨把他们面前的那两条毯子整理了一下,并把它们叠在了一起,而后又给两人一起披上。
  但是此时的项灵熙所坐的位置却是真的没有离卢卡茨那么那么的近。当她被卢卡茨这样披上毯子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介意我过来一点吗?”卢卡茨向她这样问道。
  项灵熙并没有直接以语言来回答他,而是瞪大了眼睛看向仓库里侧,在受惊后又进入了梦乡的那些人,仿佛是在问卢卡茨,这样真的好吗!
  这个问题逗笑卢卡茨了,并问道:“原来你还会在意这个问题?那你有没有想过,等到你出庭为我作证的时候,你应该怎么告诉法官,为什么你会在只见过我一面之后就画了那么多我的画像?”
  这个问题可真是让人感到窒息!
  但项灵熙扛住了,并好似十分轻松地对卢卡茨说道:“那只能说明我不在意,但不代表你也会不在意。毕竟这里有那么多人呢。”
  卢卡茨:“所以,为了让我不被人误会,你想要用毯子把你自己的脑袋也遮起来?”
  项灵熙不想回答卢卡茨,并带着嫌弃地要把卢卡茨给她披上的两条毯子都慢慢取下来,但是卢卡茨一下搂住她的腰,把惊得都不敢出声的项灵熙捞到了自己的怀里,又用那两条叠在了一起的毯子把两人都给围得严严实实的。
  “这就暖和多了。”
  当卢卡茨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项灵熙甚至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因为这句简单的话语而暖和起来。可还不等她在回过神来之后对搂着她的人说些什么,对方就已经扭过头去打了几个喷嚏。
  这下心动就变成了好笑。虽然总统阁下的确是在很寒冷的地方长大,并且身体也很好,但是被这么折腾了一下之后,他也的确是有些着了凉。
  那让项灵熙掩饰住了自己的忍俊不禁,并一本正经地重复道:“对啊,这样就暖和多了。”
  随着项灵熙的这句话,卢卡茨又仿佛是中了什么魔咒一般,一连打了四五个喷嚏!
  但是等到他的喷嚏打完了之后,他却还能接上项灵熙的话,说道:“你只要再想一想今天我们经历过的那些事,就不会觉得还有人会在意这些了。”
  当卢卡茨和项灵熙说出这句话语的时候,两人离得很近很近,近到了能看到自己在彼此眼中的倒影,近到了能够感受到来自于对方气息的温度,近到了……让人突然渴望起了一个吻。
  但是在那样的气氛下,项灵熙到底还是转过了头,说道:“活着真好?”
  于是卢卡茨也笑着重复道:“对,活着真好。”
  “那你到底有没有办法,让我们活得再久一点,总统阁下?”再次转过头去看向卢卡茨的项灵熙这样下巴微抬地看向对方。
  那样的表情和神态,甚至是叫出“总统阁下”时的声音都让这个十年后有了完美绅士外表的卢卡茨突然有些想要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一些。
  有关那一晚的一幕幕画面,甚至是怀里的人带给他的感受都在他的脑海中不住地重复着。可这些记忆却是比那晚真实的感受还要淡了许许多多,仿佛是在吃完糖之后又还留在嘴里的那一点点甜味。
  可是糖罐现在就在他的怀里,他却似乎并不能把糖罐的盖子打开。
  这样的感觉……可真是难耐又奇妙,并且它也有趣极了。
  卢卡茨:“我刚刚登陆了一位朋友的邮箱,在他邮箱的草稿箱里留下了求救信息。以我对他的了解,明天天亮之前他一定就会以同样的方式给我留下回信了。”
  项灵熙:“你在你朋友的邮箱草稿箱里……留下了求救信息?”
  听到这里,项灵熙一下坐直了身体,似乎完全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交流方式。而卢卡茨则倒也并不吝惜自己的解释。
  卢卡茨说:“我不清楚他是不是正处在被监听和被监视的状态下,所以不能让他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收到我的邮件,我的电话,或者是用别的常规通讯手段发出的信息。在这种情况下,用邮件的草稿箱和他联系会更安全一些。对于他来说,对于我们来说都是这样。”
  听到这里,项灵熙来了兴趣,并问道:“你的这位朋友很厉害吗?能把我们这些坐在总统专机上都能被导弹打下来的人安全带走吗?”
  卢卡茨:“他差不多应该可以。虽然能做成这件事的人不止他一个,但他一定是能把事情处理得最好的那一个。”
  项灵熙:“那我们很快就能安全了?受了伤的人也能很快得到治疗了?但是你之前还说过,你都首先确定那个人在这件事里是绝对可信的!”
  卢卡茨:“是的,所以我们可能还要再多等一会儿。”
  说着,卢卡茨再次把从项灵熙那里收来的手机拿出来,再次查看起他先前登陆过的邮箱,而草稿箱里所显示的邮件数量则正好比他先前留下简讯时又多了一封。
  “他回复我了。”
  看到卢卡茨脸上又出现了那种迷人的笑容,项灵熙不禁从他的怀里起身,并把叠在一起的两条毯子拆出来了一条裹在自己身上。
  “早点把我们都救出去。”不打算在这种时候继续打搅到对方,也不想过分地向卢卡茨探听整个行动计划的项灵熙这样说道。
  而卢卡茨则向她点头致意。
  于是项灵熙转了个身,并向不远处的那名总统安保团成员扯了扯毯子,似乎是在感谢对方给他们让出了这条在这种时候能值一个手机的毯子。
  只是他们都没有发现,额头被磕伤的内务部长此时把自己蜷缩在毯子里,给担心着他的外孙女发送报平安的短信,也让乖巧的外孙女不要把外公还安全的消息告诉别人。
  外孙女问:【妈妈也不能告诉吗?】
  内务部长想了想,回复道:【那就只告诉妈妈一个人,连爸爸也不要告诉。】
  当内务部长把这条手机短信发送成功,并打算把手机再次调回飞行模式的时候,项灵熙走回到了他的旁边,并说道:
  “先生,您还醒着?”
  那让内务部长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放了回去,而后仿佛先前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地说道:“对,身上疼得有些睡不着。但已经没那么冷了。谢谢你的毯子,项小姐。”
  “没关系的,我就在您旁边,如果有什么事,叫我就好了。”
  说着,项灵熙在这位看起来很需要照顾的长者身旁坐了下来,并给自己整理了一下毯子,打算也躺下来稍稍睡一会儿。但是在那之前,项灵熙突然想到了刚才卢卡茨对她说的话语,并对从先前起就看起来很不安的内务部长说道:
  “别太担心了,也许等到天亮的时候,总统阁下就已经能带着我们安全地回去了。”
  “谢谢。”内务部长向项灵熙说出真诚的感谢,而后迟疑的长者问道:“请问您现在……睡得着吗?”
  项灵熙原本是想告诉对方,她觉得她自己应该能睡着。但是她敏锐地感受到了眼前这个受了伤的人在不安之下想要向她倾诉的愿望,于是她很快便改口道:“我觉得……我可能不太睡得着。毕竟,今天一整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听到这句话,内务部长似乎一下就找到了和项灵熙之间的共鸣,并打开了话匣子……
  而与此同时,卢卡茨则拿起项灵熙的手机,走出这间在只有在每年的夏天才会有人的仓库,并拨出了一个电话。
  “喂,是我。我想要你帮个忙,派人过去一个我说的地方看一看,看看一小时内到达那里的到底是救援团队,还是带着武器的杀手。是的,注意让你的人保证自己的安全。”
  得到了卢卡茨给出讯息的副总统埃里克已经开始秘密调派人手,去到他们的总统阁下所告知他的那个位置。
  只是很可惜,他却无法在那个地方顺利地找到整个罗科曼尼亚都迫切想要知道下落的那个人。因为总统阁下对他的信任只足够让自己在最危险的时刻想起他。但是对于副总统埃里克的那份信任,却还不足以让卢卡茨这么简单地就把他们此时的藏身地点告诉对方。
  就像他对项灵熙所说的那样——他需要先确认副总统在这次扑朔迷离的危机中是绝对可信的。
  只是这份深夜中的宁静却未有像他所预料到的那般,能持续到第二天的天亮时分。
  当卢卡茨打完了那通电话之后,他又走进了这间仓库,并看向那些跟随他一起完成了此次的访问任务,也与他一同飞回罗科曼尼亚,却遭遇了如此严重的危机的访问团成员。
  看着这些平日里总是把自己的外表打理得一丝不苟,而此时却如此狼狈的亲信与政要们,卢卡茨不住地皱起了眉头。
  他开始思考究竟是谁一手做到了这一切,又有谁能够做到这一切。
  是和他约定好了要在他们途径雷克维尔山脉的时候派出战斗机袭击他的国防部长吗?
  可卢卡茨想不到国防部长这么做的动机,也想不到有什么是能够让他如此铤而走险的。
  是社民党的人吗?
  但是以卢卡茨对于社民党党魁的了解,他还不信对方会有这种魄力。社民党的党内二号人物倒是有可能有,也拥有美力坚的支持,但是那些支持却不足以让这些能够在索林尼亚对他发动这种等级的突然袭击。
  想要这么做的人做不到,有能力做到这些的人却不想做,可是这件事又的确已经发生了。这才是让卢卡茨感到最为费解也如此毫无防备,甚至是缚手缚脚的真正原因。
  正是在卢卡茨陷入到这种困惑的沉思中时,他看到不远处的项灵熙猛一下坐起身来,似乎是很焦急地在和他的内政部长说着些什么,而这位在受了伤之后得到项灵熙更多关照的长者则很努力地想要说服对方,别让其他人都注意到这里。
  见此情景,卢卡茨走了过去。并压低了声音向两人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对此,内务部长显得有些沉默,而项灵熙则在呼出一口气后说道:“我认为,您最好把这件事告诉总统阁下,让总统来判断它到底重不重要。”
  听到了这句话的卢卡茨不再看向项灵熙,而是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到了内务部长的身上,并说道:“告诉我吧。”
  可内务部长依旧还犹豫着,似乎他一边觉得自己在两小时前做的那件事是如此的微不足道,也危害不到任何人,却又心中隐隐担心着。
  在卢卡茨向他把那句“告诉我吧”又重复了一遍的时候,内务部长终于面带尴尬地说道:“我给我的外孙女发了一条短信报平安。”
  卢卡茨:“你告诉她我们在哪儿了吗?”
  内务部长神色闪躲道:“没有。”
  可旁边的项灵熙却是很快补充道:“但是内务部长先生说了我们在海上迫降了。”
  听到这里,卢卡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先前还只是觉得这有些不对劲的项灵熙则在被卢卡茨感染了紧张之后,又带着一丝不确定地轻声问道:“这样要紧吗?”
  卢卡茨看了项灵熙一眼,却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向内政部长问道:“你是在多久以前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你的孙女的?”
  “两、两小时前。”说着,内务部长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并补充道:“也可能……更久一点。”
  当项灵熙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也感受到从卢卡茨以及内政部长身上传递出的情绪色彩时,她感觉……眼下的这个情形很可能已经比她之前隐隐感受到的还要糟糕很多了。
  如果说,当她听到内务部长对她说出已经发送给外孙女的那几条短信时,她还只是感觉眼前的景象已经从深蓝色变成染上了灰色的深蓝,那么此时此刻,眼下的情形已经让她感到他们所面对的变成了一片灰黑,染上了凌厉铁锈红的灰黑。
  得到了答案的卢卡茨沉默片刻,而后便起身,用力地击掌数次,并高声说道:
  “所有人!都醒一醒!这里可能不再安全了!我们得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第34章
  随着这些本就睡得不怎么安稳的人在惊慌中醒来,这个在今天已经受到了很多惊讶,并且也在撞到了头和被冰冷的海水泡过之后发了烧的老人终于真正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犯下了怎样的大错。
  他后知后觉地重复了数次“我的天啊……”,并在人群慢慢起身的时候对项灵熙说道:“我只是……我只是给我的外孙女报了个平安,还和她说了只能告诉妈妈,连她的爸爸也不能告诉。”
  “我知道,我知道。”也感觉到了那种可怕的未知感的项灵熙稳住了自己的情绪,并对内政部长说出安慰:“我们都知道你的外孙女是一个信守承诺的好孩子,我也相信总统阁下这样做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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