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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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你说裴川和花婷他们还认得我吗?”
  “你还真信你外婆的话换了个人啊,顶多变化大了点,认得出来的。”
  贝瑶难免紧张忐忑。
  她还记得初一的时候问裴川英语老师好不好看,当时裴川冷冰冰说不好看。在贝瑶看来,现在自己也是纯情动人类型的,裴川是不是讨厌这样的长相啊?
  他脾气本来就怪怪的,难不成审美也怪怪的?
  火车一路驰行,当天下午就到了c市。
  才到小区门口,从小区里冲出来一个胖胖的少年,他玩闹大笑着往前跑,玩具炮在他身后炸得噼里啪啦直响。
  那个肉肉的少年快撞到他们,赵芝兰才看到原来是对面的陈虎。
  她护着小贝军来不及躲开,贝瑶反应却很快,拉住了陈虎的衣服帽子。
  陈虎和贝瑶一样高,他一抬头就看见了漂亮的少女。
  陈虎呆了好半晌,愣是没反应过来这个小仙女是谁。直到小仙女笑了,从包里摸出来一大袋子茶干,笑盈盈给他们打招呼:“陈虎、李达、荣荣,这是我从老家给你们带的茶干,可好吃了。”
  然后愣住的少年从陈虎,延伸到了所有人。
  还是李达不可置信地出声:“贝、贝瑶?”
  贝瑶不好意思道:“是我,变化真的很大吗?”
  陈虎:“……”卧槽妈呀!这这这……
  简直是反转故事,从前区里有两个小女娃,一个漂亮得像明星,一个一般般可爱。后来她们长大了,追捧的漂亮女娃姿容普通,那个一般般可爱的突然某一年变成了小仙女,看得一群少年不可置信眼发直。
  陈虎耳朵都红了,他吭吭哧哧,不敢看贝瑶,转而向赵芝兰道歉:“不好意思赵阿姨,我跑出来没看到你,没有撞到你吧。”
  赵芝兰哪里会和这些少年计较,她笑着说没事。
  “瑶瑶,先把东西放了再和朋友们玩吧。”
  “好。”
  等贝瑶跟着赵芝兰走了,一众年纪不大的少年面面相觑。
  李达咳了咳:“陈虎,你脸红了。”
  陈虎暴跳如雷:“卧槽你好意思说我,你脸也是红的!”
  没过一会儿贝瑶下楼了,她手中拎了一个袋子,惊讶地发现少年们还在原地玩没有走。
  他们齐刷刷看向自己,贝瑶有些不自在,她嗓音清和:“你们知道裴川在哪里吗?”
  此言一出,少年们面色都古怪起来。
  贝瑶心中一沉,有种不祥的预感。
  明明春天已经来了,可是因为雪还没化,带着冬天的冷意。
  陈虎拧着两条浓眉:“他爸爸和妈妈离婚了,小区的人都知道了。”
  李达声音低下去补充道:“裴叔叔过年的时候出任务受了伤,裴川在医院照顾他。他、他以后和裴叔叔一起生活。”
  二零零五年的初春,裴川的父母到底还是离了婚。
  裴浩斌命悬一线,在所有人欢天喜地过年的时候,这个少年先是经历了父母离婚以后跟着爸爸生活,然后得知了父亲可能永远醒不过来的消息。
  第21章 沾染她
  春风夹杂着雪化时的冰冷, 裴川关上窗户,看着爸爸的同事们步履匆匆地离开, 病房里还带着花的香气, 混杂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汇聚成了让人窒闷的气息。
  一个中年男人从外面推门进来, 骂骂咧咧:“这鬼天气, 都开春了还这么冷。”
  他见到裴川在, 也毫不在意,从床头拿了一根香蕉剥了吃:“你爸那些同事好歹也是有钱人吧, 怎么送东西这么寒酸, 来了给红包没?”
  裴川漆黑的眼瞳静静地看着他,男人终于有些不自在, 从座位上坐了起来。
  没一会儿一个女人端着饭盒进来了, 裴春丽今年三十五,面容却憔悴得像是四十五的人。她进门连忙道:“小川饿了吧,姑给你做了吃的,还熬了鸡汤,快过来吃饭。”
  裴川走过去, 女人把两个饭盒打开,都是给裴川做的吃的。少年沉默片刻, 拿起筷子吃饭, 他嗓音低哑:“谢谢姑姑。”
  “诶, 一家人别说谢, 你爸这里我来弄。”
  此刻都下午一点了, 裴川吃完饭,又主动把饭盒洗了。
  虽然裴春丽说裴浩斌这里有她照顾,但是裴川吃完就打了热水,过去给他爸擦手擦脸。
  裴浩斌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
  病房里安安静静的,裴川看着裴浩斌坚毅的脸,轻声道:“爸,你看你为社会治安差点没了命。你保护着的人又会为你做什么呢?”
  裴浩斌当然没法回答他。
  裴川冷冷弯了弯唇:“当个好人真的是……很不值啊。”
  为了这份大义,自己成了残废,母亲改嫁,父亲有变成植物人的风险。裴川已经很久很久不记得一个温暖的家庭是什么感觉了。
  一墙之隔,裴春丽和刘东在上楼。
  刘东不满极了:“你这婆娘,我警告你啊,这种想法不能有,老子工资养自己儿子都困难,你还想把这个小残废接到家里来,多一张嘴吃饭花销多大你知道吗?”
  裴春丽被丈夫吼得不太敢出声,皱紧了眉:“你小声点,别被小川听到了。”
  “听到了又怎么的!总之你想都别想。”
  “我哥现在这种情况……小川还没成年,总得有人帮着照顾孩子吧。”
  “行行行,你伟大,你要照顾你照顾,大不了离婚!他长大了能做什么,你还指望他多了不起?他过不下去了他自己亲妈知道把人接走,要你这个姑妈操心?
  “你怎么这么没良心,我哥以前帮衬了你多少?你现在这份工还是他帮忙介绍的,小川现在一个人,帮他照顾几年孩子怎么了?”
  “怎么了!”刘东吼得很大声,“没钱,养不起废人!再叽叽歪歪就离婚,你养那小子去。”
  裴春丽身体不好,所以一直没去工作,也因此在家里一直矮丈夫一头。以前裴浩斌就是怕妹妹过得不好,还主动给妹夫介绍了个好工作,表面看裴春丽一家人生活水平好很多了,可是这样一来,也让家里唯一能赚钱的刘东更加蛮横,以至于裴春丽一点话语权都没有了。
  两个人吵吵嚷嚷惹来无数人注目,裴春丽脸皮到底薄点,她愧疚地不再辩驳。
  ~
  贝瑶回家给赵芝兰说了自己要去探望裴叔叔的想法,赵芝兰叹息道:“裴警官是个好人,他们一家也挺不容易的。”
  说白了,裴浩斌和蒋文娟离婚的事先前一点风声都没露出来,突然就离了,让一众邻居十分意外。
  赵芝兰看了看天色,劝说女儿:“今天没法去了,去人民医院坐大巴得坐两个小时,晚上十点以后就没车了。明天你还得去上学,等你放学以后我们一起去医院看他,我明天上午准备礼物,中午来接你。”
  贝瑶虽然心中担忧,却也明白现在去的确不现实。
  好在她的记忆里虽然对裴叔叔这次的“生死大劫”比较模糊,却知道裴浩斌上辈子一定会醒过来。因为等自己上高中的时候,裴浩斌二婚,和他结婚的那个女人也带来了一个孩子,从此裴川就很少回家了。
  第二天贝瑶去学校,她从外婆家回来得比较晚,大部分学生在昨天已经报了名了,贝瑶得自己单独把学杂费交给老师。
  赵芝兰把她的学费仔仔细细点了两遍,放进贝瑶兜里:“别弄丢了。”
  “知道了妈妈。”
  二月末,校园里艳丽的石榴花尚且只有一大簇绿色枝叶,贝瑶再次走进校园,目光所及的女孩子们大都比自己矮,她终于有种已经升上初三的感觉了。
  贝瑶先去交钱,保险费单独开了一个窗口,这个点还早,收费的老师打了个呵欠:“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保险费三十,学杂费去你们老师那里交。”
  贝瑶去交完保险费,先去教室放了书包,教室里只有一个埋头苦读的男生,是他们七班的班长,虽然念书特别用功,但是一到考试总也考不好。
  班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发现贝瑶进来了。
  贝瑶没有打扰他,径自去老师办公室,她一看,门都还没开,这个点老师都没来。教室办公室在二楼,梧桐树抽出嫩芽,俏生生地在清晨舒展。
  贝瑶低头看了眼手表,老师应该快来了,所以她也没有回急着教室。
  果然过了几分钟,一个夹着公文包的男人上了楼。
  “曾老师。”
  曾明一看,一个十四五岁的左右的少女,穿着简单的豆绿色外套,下面一条牛仔裤,晨风吹动她的空气刘海儿,有种说不清的安宁柔美。
  他反应了好半晌,带着讶异道:“贝瑶?”
  贝瑶笑哭不得,每个见了自己的人,都是曾老师这种反应。先是惊艳一把,然后脑子慢好几拍反应,非常艰难地把自己和“贝瑶”这个名字挂钩。
  “曾老师,我来交学费。”
  “等一下,老师开门,进来吧。”
  曾老师教语文,通病就是爱唠嗑:“贝瑶,你上学期考得很不错,老师看了下,保持住这个成绩,想考一、三、六中都比较稳,主要是中考放好心态,不要那么紧张,还有你地理不太好,有些偏科。有空的话多和老师同学们交流。”
  “谢谢曾老师。”
  贝瑶知道自己的情况,她在班上第三名,比第一名裴川整整低了六十分。
  裴川这个名字,在整个初三都很有名,他稳居年级第一,理科满分,总成绩甩了年级第二整整四十分。贝瑶开挂的情况下都只能望洋兴叹。
  等贝瑶走了,曾老师抽出抽屉里的一份证明书,皱了皱眉。
  ~
  七点半的时候,班上的同学陆陆续续来了。
  花婷困倦地走进教室的时候,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第三桌——那是她和贝瑶的座位。
  以至于花婷也迟钝地跟着看过去:“……!”
  二月初春,万物苏醒,高大的梧桐木叶尖儿凝着朝露。少女坐在第三排,低头在看英语阅读。长睫轻垂,唇珠圆润可爱。细白如瓷的肌肤透着少女的朝气温软。
  花婷第一反应是,这是哪里来的小仙女啊,这也太精致了吧。
  然后脑袋一翁,清醒了。
  这就是她同桌,五官看得出原来的模样,只是彻底褪去了女娃娃的稚气,彻底变成了少女模样。
  贝瑶撩了撩耳畔的碎发,抬眸看到站在一旁嘴巴半张的花婷。她微微一笑:“花婷,早上好。”
  花婷内心被‘仙女对我笑’刷屏,磕磕巴巴回道:“早、早上好。”
  反应过来花婷坐上座位,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贝瑶:“你真是贝瑶吗?”
  贝瑶一大早被很多这样的目光看着,已经有些习惯了,她笑着问:“不像吗?”
  “像还是像的,只是……那种感觉完全不一样了。”花婷惊叹道,“我小学时的眼光果然没错,你长大比常雪还漂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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