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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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南一夜没有回来,我就等了他这么久。
  当第二天的阳光洒落进来时,我才动了动已经僵麻的腿,起身去房间换下昨天的衣服,收拾好了之后准备去上班。
  早上去公司的路上有些堵车,我在等一个红灯的时候,放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我怔愣了一会儿,才拿过来,接通。
  “是我。”怀南说。
  我当然知道是他。
  “什么时候来公司?”
  我看了眼排起的长龙,没回答。
  “到了公司之后来我办公室一趟,我们……商讨一下离婚的事宜。”
  ……
  半个小时之后,我赶到了公司,又去了22楼的总裁办公室。
  在这段过程中,我的脑海一直被一幕幕的场景占据着。
  从我跟怀南最初相识的时候,到他为了跟我结婚与家里抗争,再到我们两个携手让陆氏变得更壮大。
  几年的时间,几乎囊括了我人生当中最跌宕绚烂的时刻。
  我一直对这些念念不忘着,也小心翼翼地怀揣着,生怕有什么闪失让它们溜走了。
  可是物极必反,越是珍视的东西,到头来,消失的更突然,更彻底。
  踏进总裁办公室,我看着坐在偌大办公桌后面的怀南,觉得他像是离我很远。
  不,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经慢慢离我而去了,是我不甘心,是我自欺欺人,以为事情还有挽回的时候,以为我们的婚姻依然会走到最后。
  听到我开门的声音,怀南抬起头,看到来人是我,他先是顿了一下,然后站起身,走过来对我说道:“先坐下吧。”
  我淡淡瞥了他一眼,接着走向办公室内的会客沙发。
  怀南的手中拿着一份文件,我已经想到了那是什么,可真正看到的时候,却又觉得刺眼无比。
  “昨晚我让李律师拟好了这份离婚协议书,你看看上面的内容,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说,我会尽量满足你。”怀南把文件递给我之后就向后仰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着,脸上带着疏淡的冷漠。
  这样的表情我并不陌生,当怀南面对着难缠的生意对手时,他会表现出这样的防备。
  可我怎么变成了他的对手了呢?
  在几年之前,那时我们刚刚相恋,他不是还牵着我的手对我说,要照顾我一生一世,爱我一生一世的吗?
  难道人的承诺,真的这样的善变,这样的廉价?
  可能是见我一直不说话,怀南又继续说道:“时暖,人跟人的缘分尽了就是尽了,再强求的话只不过让两个人都受煎熬。我们离婚之后你会有一笔不小数目的赡养费,足够你后半生过的富足。当然,如果你有另外的想法,我也会努力帮你达成,毕竟……毕竟……”
  毕竟什么,他没说得出口,或许那样的话说来很残忍。
  可在我眼里,没什么比他正在做的更加残忍。
  我握着离婚协议书的一角,慢慢用力。
  上面的内容很全面,很规整,就算李律师是全城最好的律师,也绝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就拟出这般,唯一的可能就是,早在很久之前,怀南已经指示他这样做了,而这才是让我最心寒的。
  “就为了昨晚那个女人,你就要跟我离婚?”我说话的时候嗓音有些沙哑,昨晚等了一夜的我不可避免的着凉,紧接着发烧。
  但眼前这个男人却好似并没有发现,或者他发现了也并不在意。
  “蔚然什么都没有跟我说,是我决心要跟你离婚的。”怀南的目光又落在我手中的纸上,声音照例冷硬又不留情,“要是没什么意见,今天就可以签字去办手续。”
  第9章 衡量一场婚姻的分量
  我很想站起身来把这几张纸扔在他的脸上,并且骂他打他一顿,质问我为他付出了这么多,为什么到头来得到的是这样的下场。
  不过到最终我还是忍住了,不是为了他,是为了自己。
  我不能再让自己变得那样歇斯底里,哪怕是曾经一无所有的何时暖,也不曾那样疯狂过。
  而且人在付出的时候大多根本没想过回报,既然是自己都没报过希望的事情,又怎么能奢望他人珍惜和感同身受。
  我撇开头,平复好久才慢慢说道:“我们离婚的事,你跟爸妈说了吗?”
  “稍后我会知会他们一声,我想他们不会有什么异议。”
  是啊,当初我嫁进陆家的时候,他的父母就不曾对我满意过,若不是怀南一直护着我,我根本没办法在陆家立足。
  而当这唯一的保护伞也倒下之后,我真的没再任何留下去的必要和可能。
  我重新看向那几张纸,脸上已然变得平静,心里也是。
  既然对方是拿生意对手的态度来对待我,那我也不介意跟他谈一场生意。
  迅速地翻看一遍之后,我看向怀南:“你手里的陆氏股份,我要一半。”
  怀南一听脸色微微变了,顿了一会儿之后才说道:“你的胃口还真不小。”
  “当然,别忘了当初你接管陆氏的时候手里的股票值多少,现在又作价几何。这是我跟你一起打拼得来的,想要一半当然理所当然。不然的话,你以为拿几处房产和一亿现金就把我给打发了?”我的声音虽然还有些嘶哑,但却隐隐有着些许狠绝。
  谈判的时候要从最高价码开始谈起,这还是怀南教给我的,不知道现在他看着我的表现,还觉得满意吗?
  怀南闻言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用有些低沉的声音答道:“我再考虑一下。”
  我噙着些笑意将离婚协议书放到桌上,心里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这样强留的婚姻,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我在想。
  我知道怀南不可能放弃手中的股份,那是他在陆氏立足的根本。
  而我提出这样的要求却又合情合理,要是他真想跟我离婚,几乎不能拒绝。
  好吧,那就让他做个衡量,看看到底是一场婚姻的分量重,还是他的公司更让他无法割舍。
  看着他为难纠结的模样,我其实忍不住有些畅快。
  等到要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我听到怀南在我身后淡淡说道:“没了感情基础的婚姻,就算是存在着,也只会让你觉得痛苦。”
  我站定住,想了想,然后答道:“你说的对,现在你不爱我了,所以我就变得可有可无。但我却还对你有感情,所以还想从你那里得到更多。那就再等等吧,怀南,等到有一天我也对你没什么感觉了,到那时候,才是我们最终和平解脱的时候。不然的话在这个时候放弃,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说完我就抬步离开了这里,而且再没回过头。
  既然已经把离婚的这层砂纸戳破了,怀南对我也再没了之前的伪装,亦或者说是忍受。
  他让助理帮他把东西从家里给搬了出去,等我晚上回去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任何属于他的东西。
  我一个人坐在偌大冰冷的客厅中,没开灯,又是呆呆地坐了半夜。
  恍然过了三天,这三天对我来说比三年还要长。
  怀南几乎是对我避而不见,明明是在一个公司,两个人却总能完美地错过。
  公司里最不乏那种会察言观色的人,很快也传出了我跟怀南婚变的传言。
  我没去追究到底是谁说的,只是心里忍不住有些烦躁,偶尔也会冒出一个念头,要是有一天我跟怀南真的离婚了,到了那个时候,别人又会怎么评说呢?
  到了周一,刚到公司,总裁办的人就打电话通知我,说是陆总这两天去了普吉岛,公司的事务暂且由我管理。
  我一听就想起了那天怀南跟林蔚然说的话,他说不是没有办法陪她一起去普吉岛,原来他说的办法就是抛下所有的正事,抛下一切,就这样潇洒无谓的离开。
  他这样走了,我虽然又气又急,却没有办法,只好代替他主持高层例会,又在别人问他去哪里的时候帮他打太极隐瞒。
  原本我对公司的事务也算了解,所以代他管理两天也没什么,可人生的变故真的是很难预料,原本很平常的一周时间,生活也能急转直下,到达一个谁也无法预料的境地。
  第10章 孤立无援
  第二天深夜,我被公司的一通电话吵醒,自从怀南去了普吉岛之后,我晚上再没有关机,生怕有什么急事我没接到。
  电话里的是公司负责工程的总监陈建明,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急乱,周围也有些嘈杂。
  “何总,出事了!”
  我急忙穿好衣服离开家的时候,小腿不小心撞在了桌角上,蹭破了皮,我借着灯光看了一下,伤口还在往外冒血。
  不过这时候我也顾不了太多,穿好鞋之后就冲出了家门。
  赶到位于西滩的工地时,外面已经围了很多人,我大体瞧了一下,还有很多记者也闻声赶来了。
  趁着他们没发现我之前,陈建明派了工地的保安将我带到了指挥室。
  “到底出什么事了?”我戴着安全帽走进去的时候,发现里面一片沉重。
  陈建明朝我走过来,他显然也是被临时叫醒的,笔挺的西裤上也染了许多白灰。
  “何总,一号楼不久之前被发现楼体倾斜,刚才找工程部的人测量过,如果倾斜角度继续加大,不排除有垮塌的可能。”
  垮塌……
  我觉得眼前有些阵阵发黑。
  陆氏开发的楼盘向来以工程质量上乘闻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状况。退一万步说,如果真的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对陆氏来说损失了一栋楼是小,名声坏了是大。
  陈建明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所以他紧急找我过来,就是为了听我的决策。
  毕竟抢修或者放弃一栋楼都不是小事,他做不了主。
  我双手撑在桌面上,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
  过了一阵,有人过来对我说,陆总现在联系不上,需不需要问问他的意见。
  我这时候才想起怀南,他是陆氏的总裁,这样重大的决定,当然要由他来做。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铃声响了很久,我也等了很久,气氛也凝滞了很久。
  但是直到最后,那边也没有人接通。
  我将手机摔在桌子上,僵直着身体站了好久,之后才缓缓说道:“首先,要保证工地上所有工人的安全。其次,去联系有合作关系的新闻媒体,说陆氏要紧急召开记者会,务必请他们准时出席。最后……做好推翻一号楼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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