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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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毕竟是季相心里永远都不能忘怀的痛,他痛恨自己那时的弱小和卑微,只能任人踩着脚底而无能为力无力翻身,让他的父母死得那么冤,那么惨!
  季相每每想起此事,尽管都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了,可是却依旧让他心绪难平,不能让他忘怀。
  季相带着自己的妻儿轻车简行前往边关,一路上季淳和季宁还有季矜三人一起坐着马车里,路途倒也不算无趣。
  “长姐,阿姐,真的真的,上次那个郎君真的做出如此行状了,可真是让淳儿笑得肚子都疼了。”
  牛车里传出季淳愉悦清亮的嗓音,他在给他的两位姐姐绘声绘色地讲述着他们一群郎君聚会上的笑料。
  果然,逗得他的两个姐姐都露出了笑颜,季淳这才满意地勾起了唇角。
  突然,牛车猛地停住了,让季淳的小身子刹不住险些被扔了出去,幸亏季矜眼疾手快的将他捞进了自己的怀里紧紧抱住。
  季宁同样身子在牛车里跌跌撞撞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才勉强稳住自己。
  她不禁有些恼怒地掀开车帘,正准备质问仆人,可是却被外面的情况给惊住了。
  看着季宁的身子僵直着没有动弹,季矜和季淳对视一眼,他们哪里不明白这是情况有变呢?都不由得小心戒备了起来。
  “姝姝,淳儿,不要出去,有刺客!”
  季宁小心翼翼到放下车帘,赶紧凑到季矜和季淳的身旁抱住他们,心有余悸地说道。
  季矜握住了季宁有些冰冷的素手,心疼地用自己的手帮她暖了暖。
  “我们不出去,阿姐,有阿父在,不会有事的。”
  季矜忍不住出声安慰因为见到了那样的场面,而有些被吓到了的季宁。
  季淳同样靠近季宁握住她的另一只手,神色再也没有以往的嬉皮笑脸,反而是认真严肃无比道:“淳儿也会保护好两位姐姐的。”
  季宁终于内心的担忧和害怕少了一些,唇角忍不住勾了起来。
  实在是方才季宁见到的黑衣人数量比之季府的护卫来说过多,季宁担心他们不及,那他们季家一行人可实在就是危矣。
  然而姝姝说的不错,有阿父在,他是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
  季相让殷氏留在车里面,他自己却站了出来,负手挺立,面不改色地看着场中残酷血腥的打斗场景。
  他可从未想过自己这次拜祭居然会遇上刺客,虽然为相多年,这样的情况季相遇到过不少。
  然而这次可真是出乎季相的意料之外,因为近来他可没做什么值得有人不惜出动如此一只精兵来对付他的程度。
  尽管是以少敌多,然而季相心里却一点都不憷,他甚至是胸有成竹的。
  也是时候看看他相府护卫的实力了,自从上次相府被荀珏秘密潜入并成功逃离了之后,季相就在这上面费了不少力,此次刚好可以验收一下成果。
  果然,他的训练并没有白费,相府的护卫没有令他失望。
  他们以小部分人的伤亡,以少胜多杀退了那群黑衣人。
  “好,真不愧是本相府里的,今日出力的人人有赏!”
  季相看着他们如此骁勇,不禁连声击掌大笑道。
  第81章 边关
  听见季相的笑声,一直躲在车里抱成一团的季家三姐弟这才轻松了一口气。
  看来是没事了, 果然有阿父在, 不会出问题的。
  然而在清理现场残余的时候,季相却捡起了一枚印鉴深思。
  这个他不会认错, 是鲜卑人用的。难得这次想要对付他的是鲜卑的人的吗?
  然而季相却想不出为何鲜卑人要除他而后快,照理说此举是针对乐大将军还有可能。
  就算是他主战, 可是消息也还没有那么快就从濮阳传到了鲜卑了。
  而且知晓他这个时间回边关的人,季相眸光幽深了起来, 濮阳里面有内奸, 有人和鲜卑人勾结在了一起。
  这绝对是季相所不能容忍的,尽管他擅权, 可是通敌叛国这种事情是他所深恶痛绝的。
  到了边关之后, 尽管是一年来一次, 可是每年变化都很大, 季矜每次过来之后的感觉都不一样。
  这里风俗开放热情,比起濮阳的矜贵高雅, 这里就显得质朴豪迈了许多。
  可是事实上,季矜还挺喜欢这里的,有一种自由的无拘无束的味道。
  季相带着他们一家人去了他保存下来的他少时的住处,并没有让人翻修, 或者将那一块给整顿得富丽堂皇,还是原先那样。
  每次看着这里,季相都会想起那段尽管清苦可是却格外轻松自在的日子。
  虽然那一切在父母惨遭鲜卑屠戮,他又因为无权无势而无处伸冤惨遭欺凌之后就戛然而止了。
  说起来, 季相不知是好运还是挑选妻子的眼光好,他的两任夫人的品行都是绝佳的。
  这并不是贵女就代表心性好的,尤其是她们都平和而通透。
  即使是季相带着她们回到这里,站在这样她们一生之中从未踏足过的简陋之地,要给甚至是身份比她们府上的仆人还低的两个人行大礼,两人都没有丝毫不情愿或是不悦。
  因为那是季相的父母,没有她们,哪里来的她们如今的夫君呢?
  在这个以身份高低论贵贱的时代,这种想法实在是难能可贵。
  事实上,边关这里,季相回来除了拜祭父母之外,他还要去拜访旧友。
  这一方隶属于云州,这云州都护张坚便是从少年时期便是与季相相交的友人。
  其实当时他们两人隶属于不同的阵营,张坚是先太子的下属,而季相则是汾阳王的幕僚。
  汾阳王获胜之后,先太子的残部,愿意臣服的人就被收编了,不愿意的就被杀掉了。
  季相顾念和张坚的友谊,多次劝说本欲殉主的他,终于令他点头同意加入了汾阳王的麾下。
  “哈哈哈檀让,一岁不见,你可风采依旧,倒真是让在下惭愧啊!”
  还未走到府门前,季家一行人便听见了一阵爽朗宏亮的大笑声。
  一位留着短须的精壮阳刚的汉子快步朝着季相走过来,一把拉住了他热情地带着他往里面走。
  季相根本不及他的大力,根本就只能无奈地任由他动作。
  唉这浑人,今日他可算是被他害得在妻子和儿女面前都将脸给丢了。
  的确,殷氏和季宁三姐弟面面相觑,看着那个不能维持往日风度略显狼狈的季相,他们心头都微微有些好笑。
  都护府里早就备好了盛宴了,这是张坚一早接到季相要来的消息之后就备好了的。
  他拉着季相坐在上首,并招呼殷氏一行人坐下。
  张坚的视线从殷氏和季宁三姐弟身上一一划过,是一种善意的打量,并不冒犯。
  “檀让的儿女果然也似你这般风姿过人啊,倒叫坚歆羡不已。”
  “不过坚有一侄女,也是颇为不俗。只可惜翩然回去拜祭父母了,不然的话,倒是可以让她和两位女郎好好相交一番啊。”
  父辈的人若是交情好的话,自然也希望这种感情在他们的下一辈身上延续。
  季相此刻的心情也很是愉悦放松的,在这里他不需要在朝堂上的汲汲钻营和诸多谋算。
  “敬德说得是,你教养出来的,江怎么信不过呢?”
  张坚的侄女父母早亡,她从小就在都护府长大,时常被他带在身边。
  张坚一拍手,送菜的侍女和歌姬舞姬都鱼贯而出,这才是晚宴开始。
  只不过,入席之时,还有一人季相并不认识。张坚拉过他介绍道:“这是公仪先生,是一位香料商人。我府上的女眷都很喜欢他的东西。”
  季相微微抬头打量他一眼,容貌平平,唯一出彩的地方算那双有神而澄亮的眸子,看得出是一个精明的商人。
  因为自己出身也不高,季相看重才华而并不歧视出身。
  即使是商人如今卑贱的地位,季相对待那位公仪先生也能够以礼相待。
  张坚见着季相如此,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就知晓檀让不是那等俗人,眼光和心胸都不凡。
  开宴之后,张坚热情地给季相夹菜,毕竟是老友久未相见,他难免激动一些。
  这倒还真是让季相有些吃不消,不着痕迹地暗自瞪了一眼在下面偷笑的妻子和儿女。
  本来宴会正热闹,歌舞表演也到了□□,连季矜也不免多喝了两杯有些熏熏然。
  只是突然,刀光一闪,一群舞姬之中突然有一人持刀飞身冲上了上首,直接对准了张坚。
  张坚赶紧一把将季相推开,将案桌一掀扔向了那名刺客。
  霎时,都护府乱成一团,因为今日主人宴客,防卫到了此时都不免松懈了几分。
  幸而张都护武艺高强,即使是要一边护着季相,可是一边应付起刺客来也是渐渐占据上风的。
  刺客并非只有那位武艺高强的舞姬一人,还有另外两人。
  见舞姬不敌,一人冲上去相助,一人却朝着女眷这边冲了过,想挟持她们逼得张都护就范。
  季宁和季矜都被这变故给惊得有些花容失色,可是她们两人手上动作却不慢地一致将殷氏给推了出去。
  季宁连忙身子一低侧身躲开那名刺客过来抓她的手,季矜同样也闪开了。
  刺客也没有想到,不过是两名身娇肉贵的濮阳贵女,竟然还让他觉得颇为费劲。
  看着那边的形势越来越不好,他也顾不得要抓活的人质了,直接对着季宁和季矜出手了。
  季矜看着朝着她面门冲过来的尖刀,贝齿不禁死死地咬住了唇瓣,可是她却没办法躲开。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茶杯被扔了过来,将那把刀撞离开了它原本的诡计。
  刺客一惊,这场中居然还有一个如此高手隐藏着,她居然没有察觉到分毫。
  也是这个时候,都护府的护卫终于姗姗来迟,将场面给控制住了。
  季矜顺着那个茶杯被扔来的方向看过去,只看见了那位容貌平庸的香料商人在如此混乱的场面中,他神色从容自在地品茶,丝毫不受影响。
  季矜不禁蹙了蹙眉头,这人?等一切都结束了之后,那几名刺客都已经服毒自尽了,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张都护再见旧友的欣喜心情全部都被这场刺杀给破坏得一丝不剩了,幸亏檀让无事,否则的话,他必定要追杀这幕后主谋到天涯海角。
  季矜本来想过去向那位公仪先生道谢,不管她对他怎样心存疑虑,他救了她一命是事实。
  然而,等季矜回身看过去的时候,他原本坐的那里却早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了。
  都护府后院,“夫人,要奴去前院通知大人前来安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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