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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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人。
  有些讨好的意思,可怜兮兮的。
  叶榕瞅着他,只觉得心里又暖又酸。哪里还舍得晾着他不管,默默坐起来后,就张嘴吃了他喂来的粥。
  魏昭看她一眼,眼底有笑意。就这样,慢慢一勺一勺喂下去,直到叶榕把一整碗都吃完。
  也是她饿了,平时可没这种饭量。
  “还要吗?”魏昭怕她没吃饱,问了一句。
  叶榕忙摇头:“不要了。”
  外头李嫂忽然小步往里面跑,跟魏昭汇报情况说:“禁卫军寻过来了。”
  “这么快?”魏昭皱眉。
  叶榕本来想说不要小瞧顾旭的侦察能力,想当初他在南境之地流放时曾一人谋算打败过几十个水匪。当地当官的与海盗勾结,普通商民无活路,民不聊生,当时他不过只是一个被削了爵的戴罪之人,竟然也能暗中组织起人来,与官匪顽强抵抗……十多间,他不知道帮着朝廷办妥过多少桩大大小小的案件。
  当地百姓,一提起顾旭顾昶兄弟二人来,都是当神供奉的。
  只是这些话,叶榕不能说。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吞了回去。
  但就算叶榕不说,对于顾旭的实力,魏昭自然也了解。
  叶榕严肃说:“二哥此番还需掩藏实力,不能让顾旭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他是奉皇命来寻人的,寻到了,我就能回去了。”
  魏昭点头,看了眼李嫂。
  李嫂忙说:“二爷且放一百个心,我会好好照看夫人的。”
  “我暂时离开一步。”魏昭只是不便明着站在这里叫顾旭看见,但他躲在暗处,只要不现身,他也不可能会失误到让顾旭察觉到他的行踪。
  外面,顾旭骑着高头大马领着兵入了庄子,直奔李家来。
  李家汉子在外面迎接,李嫂则陪着叶榕留在屋内。
  到了李家门前,顾旭翻身下马来,直接奔主题问李家汉子:“这位大哥可是救了一位十七八岁的姑娘?”
  李家汉子忙道:“是我家娘子救回来的,人没事,已经请了村里的郎中瞧过。我瞧那姑娘衣着不俗,想必是哪家的贵人。果然,真是贵人。”
  听得这话,顾旭心中石头落了地,忙又道:“还劳烦大哥前头带路,我要亲眼瞧见人没事才行。”
  第148章
  顾旭身上还穿着禁卫军的铠甲, 铁甲裹身, 显得腰高腿长。腰间, 还别着一柄长剑。
  李家非富户, 拢共也就几间房。李家汉子请着顾旭进了西屋去, 一打帘子入门, 顾旭就看到了已经下床来坐在一边窗户下的叶榕。
  叶榕本来的衣裳湿透了,此刻穿的, 是李嫂子的衣裳。虽则一身布衣, 但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 还有她身上的那股子恬静温和的气质。
  见人好好的, 顾旭心中更是松了口气。只是此刻见叶榕衣着朴素简洁,他忽又想到了前世的时候。
  前世流放南境的那十年,她身上穿的,就一直是这种衣裳。
  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 顾旭心绪紊乱。他背在腰后的手用劲攥了攥,之后, 才关心说:“你没事就好。”
  他有一肚子话想与她说, 可他没立场说。顾旭目光灼灼盯着人看,仿若很珍惜此刻的时光, 舍不得把目光从她脸上挪开片刻。
  叶榕忽略掉他眼中的异样, 只起身朝顾旭官方一拜, 道:“多谢顾将军前来搭救。”
  顾旭依旧负着手,却侧头对一旁的李氏夫妇道:“你们先出去,我有话单独与叶姑娘说。”
  “是魏二奶奶。”叶榕纠正。
  顾旭一噎, 不由得又看了她一眼,目光有些小心翼翼,生怕再说错什么话而惹得他不愿与自己独处。
  然而就算顾旭此刻一再小心,但叶榕还是没给独处机会。
  “李哥李嫂子不必出去。”叶榕挽留,“既然顾将军已经找到了我,我就此随将军回去吧。”又道,“我怕家里人担心。”
  顾旭却还是坚持让李氏夫妻出去,因为他们如今能独处的机会实在难得。错过了今天,或许日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李氏夫妻虽然是魏昭的人,但此刻却没有立场拦顾旭。若是拦了,势必会惹嫌疑。
  叶榕见顾旭坚持,也怕李氏夫妻为难,就说:“那你们先出去吧。”
  “是、是。”夫妻二人先后应下。
  屋内昏暗,只木头桌角点了根蜡烛。叶榕抬眸看了顾旭一眼后,又坐了回去。
  顾旭始终站着,离她不远不近。目光灼灼打量着人,却不敢失神打量太久,怕久了她会发脾气。
  对,如今的她,最会对自己发脾气了。从前……
  顾旭喉头又是一阵涩意,倒是不忍心再忆起从前来。
  他只说:“你可还好?”
  叶榕:“我挺好的。亏得李哥李嫂子救了我,等回去后,我势必要重重谢过他们的。”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说,“你母亲兄长……”他问得小心翼翼,每吐出一个字来都细细瞧她的反应,生怕会刺激到她,但见她面色还算好,顾旭这才又继续说下去,“他们终究还是……还是走了。”
  叶榕美眸中闪过一丝狠唳,粉拳也倏的攥得紧紧的,咬牙切齿恨恨道:“所以,我也让唐家断了子绝了孙。”
  唐统叶千荣三人是主谋,唐泽与唐夫人母子只是同谋。所以,唐统死后,唐泽母子被判了流放之罪。叶榕是对唐家人都恨之入骨的,可唐泽母子既然判了罪,她也不便动以私刑。
  但想着他们曾那般龌龊动过心思害过自己母兄,她心中始终意难平。但叶榕拘泥于后宅之中,总归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魏昭替她做了决定,让唐家断子绝孙。
  这件事,虽是魏昭做的,但叶榕事后也知道的。
  如此这般,她心中倒是稍稍顺了一些。
  如今对着顾旭,她只管发泄出对唐家的恨意来。只有这样,才不会叫顾旭发现端倪。
  顾旭如今既然已经认清了唐家人的真面目,所以,唐泽母子是怎样的境遇跟下场,他丝毫不在意。但就算叶榕极力表现出对唐家的恨意与不满,顾旭心里始终还是存在一些困惑跟疑虑的。
  或许,他心里也知道,如今的妻子……或者该说前妻,她早不是与自己一个阵营的人了。立场不同,她若欺瞒自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过,他不戳穿,也不追问。既然这就是她给自己的答案,他接受。
  哪怕怀疑她是骗自己的,他也接受。
  “你能想得开就好。”他目光十分真诚,“能看到你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叶榕抬眸看了他一眼,之后眉心轻蹙了下,就认真与他说起来,道:“母亲与兄长不在了,好在嫂嫂和高高还在。如今祖父亲自接了他们母子二人回去,待他们也十分好。我母兄乃为唐家陷害,如今,身上的罪名也洗刷干净了。”
  “我虽难过,但日子不是没有盼头的。”她说,“我婆婆待我犹如亲女,重病卧床的那几日,婆婆都日日陪在我身边。她开导我,安慰我,鼓励我,让我觉得其实活下去很好。还有大嫂,我与大嫂志趣相投,她总能在精神上安慰我。”
  “至于我的夫君……”叶榕欲言又止,只是垂眸露出浅浅笑意来,“他的好,自不必说了。”
  顾旭心犹如刀剜。
  他知道自己与魏昭比,输在了哪里。那一世,他没能为了她不顾一切豁出去。
  甚至如今连他自己都觉得,他不是她的良配,魏昭才是。
  这个事实真相是残酷的,即便是顾旭这样理智的人,纵然意识到了,他也不肯信、不愿意信。或许当初娶她的时候并非那么心甘情愿,可是十多年的夫妻之情,相濡以沫……那么艰难的十年岁月都携手走过来了……
  而他们之间,也并非没有感情在。
  他坚信,她是深爱过自己的。可正是因为她爱过,他才痛心疾首。
  他想回到过去,疯狂的想。
  “顾将军,该走了。”就在顾旭陷入回忆中不肯出来的时候,叶榕提醒了一句。
  顾旭舍不得分别,但也知道,也不得不分开了。
  “我送你回城。”他郑重承诺。
  顾旭护送叶榕回了城,魏家听说人找回来了,立即出来与顾旭道谢。顾旭客气了几句,之后,赶紧进宫去复命。
  魏二夫人则拉着叶榕进屋说话,紧紧握着她手道:“什么样的人这般狠心,竟推你落水。好在你人没事,如今我想来总还有些后怕。”
  叶榕说:“是儿媳不好,害得母亲担心了。”
  魏二夫人道:“你是受害者,是所有人的不是,都不会是你的不是。好孩子,即便你如今好好的,那也是吃了不少苦的。”
  叶榕说:“没有吃什么苦,好在我是会水的。也亏得夫君体贴我,立即就找到了我。”
  魏二夫人一脸愁绪问:“太子妃身边的那个丫头,叫、春意的,昨儿晚上便投水自尽了。当时是她奉太子妃的命领着你去水边的,现在又自尽……想来与她脱不了干系。”
  叶榕心中自然也是怀疑太子妃嬴凤的,或许她也不是想害了自己性命,只是希望自己能与顾旭发生些什么,从而好挑拨魏顾两家的关系。但,这只是叶榕的猜测。
  叶榕把自己当时看到的,包括自己的想法,一一都与自己婆母二夫人说了。
  二夫人听后,十分气愤的一拳拍在案几上:“她这是想谋害人性命!原以为她是个豪爽明事理的,却不想……”二夫人摇头,一脸懒得再说下去的样子,又担心说,“她既起了害你的心思,有一次便有两次。榕儿,日后的日子,你一应皆要小心才是。”
  “多谢娘提醒,儿媳一定谨慎小心。”
  “昭儿担心你,今儿没去衙门。既你好好的,那娘就先走了,你们小夫妻两个好好说话。”说罢,二夫人起身。
  叶榕忙也起身,亲自送自己婆母出门。
  二夫人才走,魏昭就从前院过来了。见到人,叶榕立即迎了过去。
  她知道在李家村的时候顾旭与她独处时他人也在,叶榕不确定他会不会又不高兴。但想着,不管他怎么样,只要她主动些、热情些,他那么大气的人,总不会一直盯着那点小事不放吧?
  除非他压根不想好好过日子。
  “听娘说你为了我临时向翰林院请假了?”叶榕故意说了“为了我”三个字,她主动向他示好,他总不会伸手打她这个笑脸人吧?
  果然,魏昭笑了,十分自然牵着她手往回走。
  “虽然你人没事,但想来是吓着了。我以这个理由向翰林院请假,没有不批的道理。”
  “会不会影响你的前程?”叶榕关心。
  有些刻意的关心。
  前程?凭魏昭的身份,会在意这个所谓的前程吗?
  但不管怎么样,既然她关心自己,魏昭总归是高兴的。就算是刻意关心,至少也证明她是在想法子哄自己开心。
  “不会。”既她一本正经关心,魏昭也就一本正经接受,“翰林院不缺我一个小小的编修。”
  “那就好。”叶榕冲他笑,之后,夫妻俩一道跨过门槛。
  魏昭请假一天说是陪着妻子的,那便就是陪着妻子的。从早上到晚上,陪在人身边片刻都不曾离开过。
  夫妻二人一起看书,对坐着下棋……甚至叶榕书看得累了,会拿了卷轴笔墨来作画。没画别的,只是悄悄瞄着身侧的男人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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