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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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深井冰的话痨======
  男主真是蔫坏
  ☆、重要的决定
  狐之琬回得早,还未到用晚膳的时间。千花正在与侍女们一道玩毽子,他一出现,飞起的毽子落在地上,再也不飞了。
  侍女们忙向他行礼,千花蹲下身捡起毽子抓在手里,低着头只看它。
  “今天是我生辰,叫厨房给大伙多做几个菜。”他淡声吩咐道。
  为首的侍女应了声,匆匆赶去厨房。谁也不知道今日是他生辰,也不知厨房里食材还够不够做一顿足够丰盛的宴席。
  “要吃寿面……”这声音低低的,从那个几乎不主动说话的少女唇间逸出。
  狐之琬其实并未听清她说什么,他感兴趣的是她竟然主动说话了——这可能引向好的结果,也可能是不好的结果。
  “你方才说什么?”他看向她,温和地问她。
  千花咬了咬唇,怯怯地看着他,毽子上的羽毛被她揉成了一团。她声音比方才大了些,也清晰了些:“过生辰,要吃寿面。”
  新鲜得很,她连自己的事都不管,竟然管起他生辰该吃什么了。她不是该讨厌他的么,怎地突然这么好心?
  “我生辰从不吃寿面。”他有心要逗逗她。
  “过生辰不能不吃寿面。”她难得固执了起来,想必她每年生辰孟氏父子都会叫厨房煮碗寿面给她。狐之琬觉得很可笑,他们明知她活不过二十岁,却还在生辰时给她吃寓意长寿的面,难道自己不会觉得讽刺?
  显然眼前这个奶娃娃没想到这一茬,她只是习惯了在这一天要做这件事,便认定它必做不可。
  “厨房不会做寿面,你给我做啊?”他今天心情不错,便继续逗着她。
  她没料到他会这样说,愣住了,唇瓣微启,看起来很呆的样子。
  “我也不会。”她理直气壮。
  “那就只有不吃了。”狐之琬翘起唇角。他当然知道她不会,连鞋袜都不曾自己脱过的人,怎么可能会做这个?
  千花总算明白了,他在这儿等着她呢。
  “我不会,可我看过他们怎么做寿面。”她再度重申:“过生辰一定要吃寿面。”按照她的意思,她可以指导厨房的人做。
  这些日子以来,这还是唯一一桩她坚持己见的事——也是唯一一桩她会主动说出自己意见的事。
  “既然你记得,想必试一试就会了。”狐之琬笑得不怀好意。既然她要坚持,那她就自己去做,他最讨厌别人对他指手画脚。“反正要是没人会做,这寿面就不必吃了。”
  荷风素月曾经是景帝的园子,厨房自然不会小,但从未有哪天像今天这么空旷。整个厨房就两个人,一个糊了一脸一身面粉的千花,一个坐在边上看热闹的狐之琬。
  一碗面做到了半夜,面团都还没成型。千花不困,狐之琬都困了,可他没想到千花倔起来能这么倔,为了赌一口气连饭都不吃,送到她嘴边也不吃。
  还是狐之琬强行把她摁在椅子上,让侍女喂了几口。
  再这样下去,只怕觉也没得睡了。这是狐之琬第二回想整别人却整到了自己,而且依然是这个奶娃娃惹的。
  “走开走开,我来。”狐之琬嫌弃地将她从灶台前赶开:“你若想玩,别的时间随便你玩。”这么晚了,再把已经睡着的厨房的人拽起来,还不如他自己动手来得快。
  他挽起袖子,利索地和好面团,揉好放在一边发酵;趁着发酵的空隙,又将菜和肉分别切成了细末,还煮了一锅水。
  做完这一切他回头看了千花一眼——不看不要紧,这一看都快气炸了,她居然坐在椅子上捧着脸睡着了。
  他毫不客气地拍了拍千花的脸:“给我醒醒!”
  千花揉着眼睛醒来,皱起鼻子嗅了嗅,咕哝了一句:“面煮好了?我不爱葱花。”
  狐之琬的脸色顿时跟菜板上的细末一样五颜六色地煞是好看。兜了一圈,这奶娃娃竟然还在指使他!是她坚持要寿面,又不会做,看他做不学学跑去睡觉,被拍醒了竟敢只想着吃!
  然后千花就被拎到灶台前打杂了,狐之琬抱着手站在一边,指挥她什么时间放什么东西下去。
  千花是个笨手笨脚的,煮熟了的菜可能还认识,生的是全不认识,调料就更不用说。最后狐之琬都绝望了,叫她去一边蹲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地做完了两碗面。
  此时都快到子时了,也不知这碗寿面究竟有什么意义。
  狐之琬无力地挑起一根面,不知自己是发了什么神经要挑战她的小姐脾气,若是直接打回去或者叫厨房里的人做,此刻他早就躺在温暖舒适的床上了。
  真是千金难买早知道,谁知道她连孟府都逃出去了,不过做碗面,竟能这么笨呢?
  他没胃口吃,千花倒是吃得很香——她是真饿了,而且狐之琬的手艺还算不错。看她吃得那么香,狐之琬突然有了胃口,也埋头吃了起来。
  那天晚上狐之琬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第二天大早他就前往勤政殿求见景帝。
  景帝一见他就说:“狐常侍,你来得正好,快帮朕拟写处死孟氏父子的圣旨。”
  狐之琬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位圣上懒得很,圣旨还没叫人写。“微臣昨夜思量了一宿,深觉此时处死孟氏父子还太早,那孟千花毕竟与他们有血缘关系,万一她突然念起亲情来,只怕不好对付。”把那个奶娃娃教得折腾死人,这么早死太便宜他们了。
  “可你上回不是说,要尽早断了她的念想,叫她没有别的依靠么?”景帝虽然有时候糊涂,大体还是比较谨慎的。
  “昨日微臣偶然发现她还挂念着父兄,似乎并未因为父兄利用她,就恨绝了他们。”狐之琬撒谎面不改色,看着还挺诚恳。“这个岁数的孩子性格多变,微臣以为还是小心为妙。”
  景帝立即就信了:“既然如此,且叫他们再活一阵子罢。你好生注意着孟千花,别叫她又生出什么事来。”
  “诺。”狐之琬满口答应。
  “怎么样,打听到什么了?”皇宫另一头,六公主惟月焦急地问前来复命的寺人:“他每日都做些什么,有什么喜欢的,讨厌什么?”
  她一口气问了许多问题,她越问,寺人脸色越苍白。
  “回……回公主,荷风素月里头的人嘴巴紧,小的还什么都没有问到。”这位公主较为受宠,脾气一贯不怎么好,寺人怕她冲自己发火。
  果不其然,一杯茶下一刻就飞到了他身上,泼了他一脸茶叶。
  “你怎么这么没用?这都问不到,要你何用?”惟月怒气冲冲地骂完,随手摸了个摆件砸过来,险些砸中他的脑袋,直令寺人心有余悸。“再去打听,要是再打听不到,这儿也用不着你了,你自去慎刑司讨罚吧!”
  “谁惹你了,这样生气?”李贵妃恰从外面走进来,听到了女儿在发火,便问了一句。
  “阿娘,您可得帮帮我。”惟月一看见她便像看见了救星:“我看中父皇身边的狐常侍了,您不是正在给我挑驸马么,就挑他吧!”
  狐之琬是景帝身边的红人,如今多的是人巴结他,虽说出身低了点,但难保以后不显赫。考虑到这个,惟月才敢向李贵妃提出这个要求。
  狐之琬对她冷淡得很,总是爱理不理,哼,她是谁,是他想不理就能不理的?
  狐之琬虽说正得景帝信任,可李贵妃嫁女儿,总不能只看重他得势不得势,女儿喜欢不喜欢,还得看人如何。仅仅三年之前,狐之琬还只是个低贱的官奴婢,这样快就做到了散骑常侍,每日在景帝身边行走,必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她这个女儿心性单纯,若不先摸清他的底细,怕她嫁了也吃亏。
  她遂对女儿说道:“阿娘且先打听一下他的为人,女怕嫁错郎,切莫为着一时脑热就嫁了,日后有得后悔。”
  “那阿娘顺便替女儿打听一下他的喜好吧。”惟月全然没将李贵妃的话往心里去,只听到了她想听的——母亲会帮她打探消息。她手底下的人自然没有母亲的人好用,人脉和能力都不能比。
  李贵妃看着女儿情根深种的样子,便知此事若不成,她必然要伤心一番的了。
  “你且等着阿娘给你消息,不要自己轻举妄动。”李贵妃怕她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来。狐之琬这种人必然会想攀龙附凤,否则怎会勾引得惟月对他这样执着?她怕他等不得了,蒙骗惟月,先去请了景帝的旨。
  “全听阿娘的。”惟月抱着李贵妃的胳膊撒娇:“就知道阿娘最疼我了。”
  李贵妃派去的人果然比惟月自己的人有用多了——不过三天的时间,不仅初步了解了狐之琬的为人,打听到了狐之琬平日的喜好,还查到狐之琬在荷风素月里养了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与他一点儿血缘关系也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深井冰的话痨======
  煮了一碗狗血=v=
  ☆、蛊王
  按说荷风素月是景帝特意为了千花而赐给狐之琬的园子,里头的人都是精心挑选过的,怎会轻易叫李贵妃打听去了?
  实是因为李贵妃承宠多年,景帝手下那班人,除了萧常侍难啃一些,其他人早已被她收买。荷风素月里的人毕竟不是狐之琬自己挑的,难保有些人和外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别的他们打听不着,一个年轻男子的后院养了个不知来历的小娘子,这么有噱头的一件事还是能打探得到的。
  但也仅此而已了。
  可就仅此而已,已足够令六公主惟月气恼了,怪道狐之琬对她不搭不理,原来是养了个小妖精在屋里。正经人家谁会许一个小娘子单身住在男子家里,这般没规矩,必然是个妖妖佻佻的。
  于是这天,惟月得知狐之琬正忙着招待漠赫国的王子,大约一整日都没空回荷风素月,便带了一帮宫人气势汹汹地闯过去了。
  为了不引人注意,景帝放在荷风素月里的都是寻常仆婢,省得叫人对千花有太多疑心。见外人闯入,哪怕是个公主,他们自然也是要拦的;可惟月是他们想拦就拦得了的?
  蛮横的公主叫嚣着谁敢拦就治谁的罪,加上她带来的宫人素常仗势凌人,荷风素月前院那些人的抵抗力简直不够看。
  惟月对荷风素月了若指掌——她早就看中了的园子,自是来过无数回。千花住的院子她早也打听清楚了,带着人便直冲冲地赶过去。
  这天天气好,千花没有呆在房间里,而是和一干侍女在院子附近放风筝。
  跑着跑着她有犯困了,便将风筝线交给了侍女,自己歪在软椅上眯了会。她在休息,自然没人敢出动静,哪知不远处却不知谁那么不晓事,吵吵嚷嚷地直往这边过来了。
  有侍女便过去看,顺便警示他们安静些,岂料却见到一个华贵凌人的少女坐在软轿上,一脸不善。
  她没见过六公主,只知没有狐常侍的允许,谁也不能靠近这里,便拦在了人前:“来者何人,可有向主人递过拜帖?”
  惟月根本不放她在眼里,喝令道:“还愣着干什么?叫她继续挡我的路么?”她从远处看见高高飞起的风筝,便知那个小妖精必定在这里。
  得了六公主的命令,立时有个宫人上来,蛮力将侍女推倒在一边;没了挡路的人,惟月的软轿继续往目标靠近。
  千花是被吵醒的。睁开眼便见一群人扭打在一起,有她平日常见的人,也有她不识得的,还有一个看起来很凶的少女正向她走来。
  她习惯了闷不吭声,便只爬起来坐好,静静地看着这一场混乱。
  伺候在千花身边的侍女们是得过狐之琬的命令的,无论谁敢靠近都打出去,因此尽管来人宣宣称自己是六公主,她们全然不顾。六公主身份再高贵,那也不是她们的主子。
  六公主好容易叫宫人拖住了她们,这才有余暇接近她盯了很久的少女。
  原以为是个多么妖娆的人物,竟是个年岁比她还小的,还没她好看——在六公主眼里,自己是最好的,便是个天仙在她面前她也不会承认人家好看。
  而且看起来还呆呆傻傻的。
  莫非狐之琬喜欢年纪小的?
  “你是谁,为什么缠着狐之琬?”千花看着那个少女一身戾气地走来,劈头盖脸地问她。
  “我没有缠着他。”千花弱弱地辩解。她只是听他们的话住在这里罢了。
  “狡辩!”惟月见她不仅不怕自己,竟还敢顶嘴,怒气顿时就上来了:“我是六公主,现在命令你即刻搬出荷风素月,否则本公主就对你不客气了!”
  千花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没有人说过我要听你的话。”
  她只知道自己要听景帝和狐之琬的话,这个六公主是什么来路?为什么要听她的?
  “你!”惟月气得指着她直发抖:“你不懂得尊卑贵贱么?现在我告诉你,你必须听我的!给我跪下!”这个小妖精,竟敢一直坐着和她说话!
  一听到“跪”字千花就觉得体内血气在翻涌。除了曾经跪过书院里的先生,她还没跪过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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