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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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转头对上苏奕南温柔似水的目光,盘旋在心底多日的疑问忍不住脱口而出:“你送我去酒吧那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那晚从酒吧回来后,想他那句话想到四点才睡着,之后几天她也是一有空就想,但琢磨了好几天天,还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是你想的那样”?所以是怎样?他又不说清楚,她都快纠结死了。
  苏奕南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愣了片刻,淡淡展颜答道:“字面上的意思。”
  盛意睁大双眼,有些没反应过来地眨了眨。他这个回答,跟没回答有什么区别?
  她还想再问得更清楚些,他却非常“好心”地提醒她:“你快迟到了。”
  她知道他是不愿意详说,故意让她自己猜。她不悦地抿了抿嘴,在心中暗暗腹诽他小气,却又舍不得跟他分开。
  她垂头搅着两根白玉般的食指,语气含着掩不住的失落:“我……我最近训练有点忙,可能……得到外公寿宴那天才能见面了……”
  盛意宛如冷宫弃妃般幽怨的模样彻底取悦了苏奕南,他垂头低低一笑,而后又凑近了她几分:“怎么?你想见我?”
  盛意别过头闪避他炙热的眸光,倔强地抿着唇不肯承认。
  苏奕南无奈地笑笑,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进去吧,你真的要来不及了。”
  “嗯。”盛意温顺地点了点头,恋恋不舍地望了苏奕南一眼,这才进了大楼的门。
  微风中还残留着些许盛意身上的幽香,苏奕南伸手去抓,却只握到了一手的冰凉。
  他抿唇苦笑,叹息一声。
  刚刚她完全可以继续追问下去,但她却没有。即便是过了四年,她依旧是这样,能逃则逃,能躲则躲。
  以前,他们之间也从未互相表明过心迹,他以为以他们从小的默契,这种事即便不说,彼此也都能懂。毕竟她愿意留在他身边就足够了,迟钝些也没什么。
  但发生了四年前那样的事后,他就知道了,他一定要让她认清楚心里对他的感情,他要让她亲口承认她是喜欢他的。
  这个承诺对他很重要,不然他对她来说永远是四年前那个说抛弃就能抛弃的人。
  失去她的痛太过于刻骨铭心,他宁愿现在与她多些曲折,也不愿再尝一次。
  他不要她一时的依恋和崇拜,他要的是细水长流的爱情,他要的是她的一辈子。
  他要打碎她的壳,做她的羽翼,保护她一生一世-
  清晨,迎着温暖的阳光,和煦的春风,陆含霜一路哼着歌儿将车开到了速宁的楼下。但她的好心情也就到此为止了,因为她还没垮进速宁的大门,就撞见了迎面而来的陆竣华。
  她往左走,他也往左走,她往右走,他也往右走,反正他就是存心不让她走。
  陆含霜无奈地抿唇,只得抬头望着他:“你到底要干嘛?”
  西装革履的陆竣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神情很是倨傲:“这句话是我的台词吧,这可是我的公司,你来这干嘛?”
  那间小公司被陆含霜搞得有声有色的,连甚少夸人的陆渊都频频在他面前称赞她,他不得不防。
  陆含霜不耐烦地颦眉,语气仍尽量保持着温和:“我找爸有事。”
  “那正好,我找爸也有事,一起去吧。”
  于是,陆含霜只能极不情愿地跟着陆竣华往陆渊的办公室走。当陆渊看见一双儿女一同走进来时,还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们俩怎么一起来了?”
  陆含霜知道陆竣华在这儿就绝对没什么好事,决定速战速决:“爸,我是来拿文件的。”
  “噢……”陆渊恍然大悟,从手边的一大叠文件里翻出股权转让书递给她,“现在全陆就完全属于你了。”
  陆含霜神色一喜,接过文件细细察看,而后朝陆渊绽开明媚的笑颜:“谢谢爸。”
  陆渊也含笑点点头,但她身旁的陆竣华脸色就不是那么好看了。
  “爸,这间公司明明是属于速宁的,为什么要给她啊?”
  陆渊见陆竣华一脸忿忿不平,拧眉沉声道:“整个公司我都留给你了,给个小公司给你妹妹都不行?”
  陆含霜毕竟是他的女儿,他不指望陆竣华在他死后能够照顾她,只能给她个依靠补偿她了。
  “爸,我不是这个意思。”陆竣华急急地解释,“现在您身体硬朗,这些事实在不用急着安排。妹妹也还小,还得让她多锻炼,这决定过于草率了。”
  “你妹妹既然能让全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迅速成长起来,就代表她有这个本事。这件事已成定局,你不用再说了。”
  陆竣华见陆渊态度这么强硬,只得将那些话咽回肚子里。
  陆含霜对他们父子俩的争吵一点兴趣也没有,反正她要的东西已经拿到手了,现在得赶紧撤。
  “爸,那我先走了,下回再来看您。”
  “好。”
  她浅笑着朝陆渊微微颔首,然后迅速转身出了办公室,脚底抹油般往楼下疾步而去。但她今天真的是流年不利,明明还差几步就能坐进车里了,偏偏在这时被陆竣华追上了。
  陆竣华一把握住她细嫩的手腕,反手将她整个人拉了回来。她一时不察,加上今天又穿了双极高的细高跟鞋,一个踉跄就把脚给扭了,顿时,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脚踝处传来。
  她皱眉,怒火也在瞬间被点燃了:“你干嘛?有病啊?”
  “你敢说我有病?”陆竣华双眼瞪得如铜铃般大,凶狠骇人,“别以为你得到全陆就能得瑟了,那只是我不要的垃圾而已。”
  “呵呵,”陆含霜的笑里充满着冰冷的嘲讽,既然他要撕破脸,那她也不必客气了,“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如果之前的全陆是垃圾,那让全陆变成垃圾的你,岂不是更垃圾?”
  “你!”陆竣华牙齿咬得“咯咯”做响,攥着陆含霜的手不断收紧,“哼,如果不是你好运气碰着了亚罗不要的单子,你以为全陆能这么快翻身?”
  陆含霜的手腕和脚踝都疼得要命,但她仍无畏地仰头直视陆竣华的眼睛:“运气,也是一个人的本事,你,就没有这样的运气。”
  陆竣华从她的话中听出了轻蔑之意,他愤怒的面容渐渐扭曲,扬手就要向陆含霜的脸挥去。
  陆含霜一只手被他抓着,半步都挪动不了,只好认命地闭上眼睛,缩着脖子用另一只手去挡。她等了一会儿,预想中的疼痛却久久都没有落下。
  她缓缓睁开眼,从指缝的空隙中看到一抹显眼的松枝绿。
  乔阁一身军装勃然英姿,如琼枝一树,立于陆竣华身前。他目光中全是冰冷的肃杀之气,握住陆竣华的手臂就往反方向折。
  陆竣华顿时没了刚刚的气势,疼得哇哇大叫:“你是谁?放开我……啊啊啊啊……”
  陆含霜在英国发生的事陆家人都不知情,所以也不知道乔阁的存在。
  这里毕竟是速宁的办公楼,而且乔阁又穿着显眼的军装,陆含霜不想把事情闹大,低声劝他:“算了吧,别把保安招来了……”
  乔阁冷凝的眉眼稍缓,这才放开了陆竣华。但陆竣华却是个不知死活的,也不畏惧乔阁那身军装,一重获自由立马又不知死活地叫唤起来:“别以为你放了我这事能算了,我这手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让你以后吃不了兜着走。”
  “如果你的手没有断,欢迎来第九师找我,”乔阁薄唇微抿,幽黑的眼眸宛如冬天冻结的湖面,盈满冰封三尺的寒意,透着一种让人胆颤心惊的阴鸷,“我一定会帮你,打断它。”
  (ps:给乔参谋长跪下了跪下了!!激动到要哭!我要移情别恋了!!)
  第40章 往事已成空(1)
  不知道是乔阁那凛冽的气势还是“第九师”三个字吓着了陆竣华,他竟然什么都没说就悻悻地走了。
  陆含霜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松了口气,但猛然想起身边还有尊佛在这儿,又无力地垂下了头。
  啊……她今天出门肯定是忘了看黄历啊……啊……来道雷劈晕她吧……
  其实比起面对乔阁,她更愿意被陆竣华煽一个耳光,起码煽完她就可以泪奔溜走,现在她还要在这儿跟乔阁干瞪眼。
  这是两人四年后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说心里没有一丝波动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乔阁是她这辈子唯一爱过的男人。
  她压下胸腔内的点点刺痛感,挤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乔先生,今天谢谢您了,我就不打扰您了,先走一步。”
  她那称呼令他不悦地皱眉,见她转身要走,长腿跨步上前,猛地将她拦腰抱起。
  陆含霜感觉身体突然凌空而起,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在他怀里了。她一惊,抬头就对上了他黑得如浓墨翻腾的眼眸。
  “你……你你在干嘛?放我下来!”
  乔阁不语,直接抱着她走到自己的车旁。他单膝跪地,将她的身体放在自己的膝上,腾出一只手打开车门后,又抱着她上了副驾驶座。
  他身上的热度蹭得陆含霜脑袋变成了浆糊,晕乎乎的没有力气思考,也没想着去反抗。但等乔阁坐上车,她那离家出走的神思才总算是回魂了。
  他应该是注意到她崴脚了,才要送她的吧?
  “乔先生……哦不对,是乔参谋长,我知道您工作任务繁重,实在不用特意送我。”她指指前面停着的那辆玛莎拉蒂,“您看,那就是我的车,我可以自己开车回去的。我……”
  她话还没说完,乔阁就已经打着方向盘转了个弯,让车平稳地行驶在公路上了。
  陆含霜无奈地回头看了眼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玛莎拉蒂,心中哀怨地哭嚎:再见了,小红。
  小红可以暂时再见,但工作却不可以。
  陆含霜瞥了眼乔阁冷峻的侧颜,小心翼翼地试探:“您可以送我回公司吗?我待会儿还有两个会要开……”
  乔阁对她的话置若罔闻,目光专注地盯着前方。陆含霜嘴角的笑容僵了僵,还是保持耐心继续问:“那我们现在是要去哪儿呢?”
  回答她的仍旧乔阁一如既往的沉默。
  她郁闷得要命,胸口憋了股闷气,堵得她难受死了。
  以前他就是闷葫芦,寡言少语的,表情也不多。经常是她在他身边叽叽喳喳,他就听着也不说话。没想到过了四年,他比从前更闷了,连个眼神也不给她。
  她真怀疑他首长跟他说话会不会被他闷死。
  陆含霜被气得七窍生烟,连路旁越来越熟悉的景致都没注意到。等车停下,她才发现乔阁竟然载着她回了她的公寓。
  她想着自己的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也没空去深思乔阁怎么知道她家地址这个问题,一心只想着赶紧溜。
  “谢谢你送我回来啊,我还有事,就先走了。”陆含霜朝他道完谢,立马去拽车门,拽了半天都没拽动。
  她心中暗道声“该死”,只得再度挤出谄媚的笑容回过头:“呃呵呵呵,那个,那个车门吧,它没有开……”
  乔阁刀削般的侧脸沉在光影里,莫名地柔和了几分。
  “不是说好了等我回来吗?”
  他的眸光仍旧目视着前方,却仿佛没有焦距般散乱黯淡,嗓音沙哑透着隐隐的孤寂和苍凉。
  陆含霜心脏骤然一紧,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四年前他在机场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等我回来。
  但她,终究是没等到他。
  她突然想到那个无缘的孩子,胸口漫开无边无际的凄凉感,手不自觉地抚向平坦的小腹。
  这里曾经有她和他的孩子,是她无情地将那孩子舍弃了。
  说她懦弱也好,胆小也罢,那时候的她太绝望了,她在荆棘遍布的路上爬得鲜血淋漓,依旧没有爬到他的身边。她太累,太无助了,只能选择放弃。
  这些年来,她越来越觉得乔阁的二叔说得有道理。乔阁是红三代,是乔家的长孙,他的前途一片光明,而她只是陆渊的私生女,母亲更是上不了台面的第三者。即便是四年前没有那一出,她跟他也不可能会善终的,她根本配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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