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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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本王就不知道了,”安王皱着眉头,“韵娘的态度十分坚决,张老汉劝了她好几次也不见效,你要不要潜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管齐博伦待不待见齐修远,当着安灵韵的面他总不可能对两人的儿子下杀手,因此齐修远的安全还是很有保障的。
  “我今晚就过去查查看。”齐修远没有推诿,他也想知道这里面又起了什么他们所不知道的变故。
  赵廷凯表示他也要潜进去看看,“有张老汉做内应,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可以直接把我阿娘先救出来,再和齐博伦算账,则不定我们还能顺便弄他个走火入魔。”这个时候的齐博伦可是比块豆腐还要脆弱,还是一碰就散的那一种。
  “谁又知道齐博伦是真闭关,还是假闭关呢,你不准去!”安王干脆利落地拒绝自己外甥。如果齐博伦此举只不过是放个烟幕弹,守株待兔的等着他们去自投罗网,赵廷凯可就危险了——齐博伦对这个情敌的儿子不可能留存半点怜悯之心,就算当着安灵韵的面不把他怎样,也很难确保他会不会在背地里把人弄死。
  齐修远觉得安王考虑的很周到,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第164章 玉溪
  也不知道是不是从修者进阶为修士的缘故,齐修远明显感觉到自己对元核的控制力越发得加强了,如今说是如臂使点也不为过。齐修远对于这一点可谓是说不出的高兴。毕竟对他来说,修为是建立在美好生活上的最重要一层基础——再没有身什么比他自己越来最强大,越来越能够更好的保护家人更让他高兴
  因此原本就对修炼颇为痴迷的齐修远忍不住又狂热了几分。若非秦臻时刻都在紧盯着他,以免得他过犹不及,他恐怕连今夕是何年都忘记了。
  因为今上午答应了安王要去齐博伦他们暂时落脚的民居探查一二,齐修远特意放下了这几天一直在做的元力巩固增加大业,换上已经尘封已久的夜行衣悄无声息地蹿出客栈侧门。
  玉溪镇虽然和灵水镇只有一江之隔,但不论是面积还是历史还是执政人都与灵水镇有着天堑一样的差距。
  玉溪镇的镇守和齐修远一样,也是从府城的放下来的旁支庶出,因为手上没几个钱物,又不懂得讨巧卖乖,才倒霉催的落到这样一个人见人嫌的破败地方。
  齐家内部的人都知道,要分配到这样一个鬼地方,也别指望着上进了——除非途间有狗屎运,得蒙什么贵人看重,拉拔一把——要不然,就只能老老实实蜷在这儿窝窝囊囊的过一辈子。
  自从‘发配’到这玉溪镇后,那老实旁庶就全没了精气神,整日整日的缩在镇守府里饮酒作乐,偶尔实在憋屈的狠了,就说些族老不公都是狠心蠹虫的牢骚话。等到酒醒后又惊恐得紧,定要惶惶不可终日好些天才重新定下神来,不再忧惧着族老知晓他说的老牢骚话,特特派人过来捉他去府城问罪。
  有这样一个镇守在自个儿脑门上顶着玉溪镇百姓的日子自不消多说。
  同样身为一镇之守的齐修远走在这安静的几乎可以说是萧条的小镇上,心里诡异的泛出几分骄傲之感。倘若他眼下是在灵水镇行走,眼前所目睹的种种定然与这玉溪镇截然不同。
  要知道为了方便百姓和创造税收,他可是联合着大伯齐博俭狠抓了一把治安问题,如今的灵水镇安居乐业的虽然还不到那传说中路不拾遗的地步,但姑娘小姐们大晚上的在外面走动,既不需要烦恼不长眼的登徒子突然蹦出来扫兴,也不需要担心被该杀千刀的无良拐子给突然捉了去。她们可以尽情享受夜市的乐趣。他们的镇守大人向他们保证了会让他们衣食无忧,以后的日子越过越好。
  “希望这玉溪镇镇守早点看清楚现实振作起来,否则苦的只会是他治下的百姓。”齐修远带着几分叹息的感慨了两句,刚想着要飞跃进齐博伦和安灵韵暂时落脚的普通民居里,就像是发现了什么异常无奈的事情,扭头往旁边的一个阴暗角落扫去,“尾巴都露出一大半了,还有什么好躲藏的?”
  藏匿在角落里,已经等候齐修远多时的赵廷凯露出一个有些讪讪然又有些理直气壮的表情说:“我没有自己一个人进去,特地在这里等你。”
  “要不是你还长了点心,没有冒冒然的闯进去,你以为我现在会给你什么好脸色吗?”齐修远板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这样对赵廷凯说道。
  “……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我们要不要现在抓紧时间潜进去看看。”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和齐修远的感情会好成这样的赵廷凯很不习惯对方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丝毫掩饰的关切之情,干咳一声,顾左右而言他的转移话题。
  齐修远知道这是心里不自在了,也不穷追不舍,只是又不放心的叮嘱了两句,让赵廷凯紧跟在他身后,千万别自己擅自行动。
  “我父亲这些年来聘请雇佣的好手也可以称得上是多如繁星的,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就算是送到人面前都不够塞牙缝的,因此,老老实实跟在我身后就好——即便是为了不让郡主娘娘担心,我也会认真护你周全的。”因为怕赵廷凯越发的感到别扭,齐修远特意把安灵韵扯出来做他之所以如此关心赵廷凯的由头。
  赵廷凯又不是个傻子,自然听得出齐修远心中的真实用意。
  心里很是触动的他面上却做出一副口不对心的烦躁模样摆手说:“知道啦,不会让你在我阿娘面前吃挂落的。”一面说还一面抢先一步地蹿到这间看上去其貌不扬实际上内里却暗藏着无数杀机的民居里。
  齐修远没想到赵廷凯前脚答应的好好的,后脚就自己跑到前面去了,脸上的表情不由自主的就变得有几分无奈,不过到底不敢耽搁,自己也紧随其后的翻了进去。
  所幸,赵廷凯确实是个有自知之明的。等到齐修远进去就自动自发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齐修远有些沉郁的脸色这才因为他的举动而有所缓和。
  这幢民居面积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就被齐修远和赵廷凯逛了个底朝天。
  他们也很快就找到了他们此行的目标。
  在民居天井里侧的一间房门口瞧见了他们这些日子一直都颇为担心和牵挂的纤瘦身影。
  赵廷凯激动的就要上前,被齐修远一把拉攥住了。
  “别过去!”
  “出什么事了?还是你发现了什么?”
  赵廷凯会意,收敛了自己有些外放的情绪,几乎是用气音在询问齐修远。
  “后面的花坛里趴了俩个已经进入绿阶巅峰的修者,他们要是联手,拿下我简直绰绰有余。”齐修远的神情有些阴沉地看着那两扇房门,“看样子他是真的闭关了,要不然也不会大材小用的让俩个绿阶巅峰修者来守门——他这是在专门防备着我们过来呢。”
  ——除了这两个刻意显露出来的,还不知道有没有已经进入青阶多年的修士也藏身其中。如果真的触怒了他们,最后倒霉的只会是他和赵廷凯!到时候,他们还能不能出这幢民居都是未知数。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赵廷凯看着近在咫尺却不能救走的母亲,心情异常的焦躁。
  “无功而返不是我的作风,再等等看。”齐修远按了按赵廷凯的肩膀,“咱们总能够找到机会的。”
  “可是再不过多久就要天亮了。”赵廷凯强压着火气提醒。等到天亮再想要做点什么就更难了。
  “廷凯,知道快天亮的可不止咱们俩个。”齐修远嘴角勾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听哥哥的话,再等等。”
  哪个要叫你哥哥!
  赵廷凯几乎是习惯性的在心里反驳,不过到底耐着性子安静下来,趴在寻常人绝不可能瞟过来的旮旯死角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齐修远看着这样的赵廷凯忍不住心下动容——这样的母子亲情是曾经的他可望不可及的,如今即便是没有参与其中,仅仅是在旁边围观,也莫名的感觉幸福。
  在齐修远有些走神的档口,一个头发已经白了大半但精神却格外矍铄的老仆妇过来劝安灵韵去她自己的房里歇息,还说既然直到现在都没有出问题,家主的情况应该已经彻底稳定,夫人不需要再过多担心。
  赵廷凯几乎是面色铁青的瞪视着那老仆妇,压低嗓音气急败坏地怒斥道:“什么叫家主的情况应该已经彻底稳定,夫人不需要再过多担心?我阿娘怎么可能会担心那个王八蛋?!她巴不得他早点翘辫子才对!”
  齐修远却没有赵廷凯这么生气,相反,他从安灵韵略带着几分忧虑和彷徨的神色中觉察出了一些对他而言极为不妙的讯息……
  作为齐博伦唯四儿女中的一员,齐修远自然很清楚自己父亲对女性的魅惑力有多强大……只要是他动了心思的,就没有不心甘情愿栽他手上的。
  以前长乐郡主不知道他父亲与她之间的真正瓜葛,一直都对他抱持着绝强的防备心理才勉强没有沦陷……如今,她已经知道他父亲为她做了多少,又是怎样深深的爱着她,即便是再怎么的抗拒,恐怕也终有一天会被他父亲花样翻新的讨好行为打动。
  齐修远简直不敢想象在安王发现自己妹妹又一次被齐博伦那个混蛋拐走后会是一副怎样暴跳如雷的态度,又会用什么样的凶残手段再拆散他们一回。
  ——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必须速战速决,假若他们真的又旧情复燃,恐怕一切都会变得难以收拾。
  齐修远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十分满意,半点都不愿意再出现什么他不愿意见到的波澜,因此他很快就下定了决心。
  在老仆妇把安灵韵劝回卧房后,就带着赵廷凯迫不及待地潜伏过去。
  齐修远在不与齐博伦众多下属对上的时候,来去还是十分自如的——安灵韵又是个妇人,还是与他们家主有着暧昧瓜葛的妇人,在她走进卧房的门,并且亲自动手阖上后,自然不会有人甘冒天下大不韪的去监视屋子里的一举一动。
  而且这世间的女修到底不多,混得好的又修为高深的更是犹如凤毛麟角。
  齐博伦能找出这样一个有赤阶巅峰修为的老仆妇出来已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不过在齐博伦看来,有总比什么都没有好,聊胜于无吧。
  因为这老仆妇的修为实在是拿不出手的缘故,即便是齐修远带着赵廷凯潜进安灵韵的卧房里,也没有人察觉。
  安灵韵也像是早就知道他们今晚会过来似的,坐在桌前等着他们。
  齐修远看着那张熟悉的端秀面容,心中却莫名涌现一股近乡情怯的感触来。
  ☆、第165章 阿娘
  赵廷凯却没注意到自己这个新出炉兄长的小心思,噗通一声就跪倒在自己母亲跟前,瘪着嘴闷哭出声。
  当初若不是他行事不密落入齐博伦那个畜牲手里,他可怜的母亲也不会再次倒霉透顶的落入魔掌——这一切都是他害的,他简直就是罪无可恕!
  安灵韵和齐修远相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但还不曾有一回像现在这样紧张、紧张的几乎无法呼吸。
  她揉着抱她腿哭的儿子的大脑袋温声安慰,却不敢去看齐修远那张与齐博伦极为酷似的英俊面容。
  以前的她是有多蠢,才没有从齐修远那双与她几乎如出一辙的眼睛里觉察出零星的蛛丝马迹……明明她每次见到他的时候,都会忍不住的心疼他,想要照顾他……她怎么就不曾有一回深深细思过她为什么会对他如此的不同?
  想到这个儿子这些年所受过的那些苦楚,安灵韵心里就堵得慌……她多想把他抱在怀里,好好的向他说声对不起,多想像对廷凯一样,要多自然就有多自然的捏捏他的面颊揉揉他的头,告诉他她有多欢喜能有这样一个出色的好儿子,又有多想弥补他,照顾他,疼爱他……
  她在心里想了很多很多,可是临到临头,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怯懦的抱着另一个与他相比较起来几乎可以说是在蜜罐里幸福泡大的儿子尽情表露属于母亲的特有柔情。
  赵廷凯扎在安灵韵撒了很久的娇,又到了好长时间的歉,才心满意足的从前者怀里挣扎出来,后知后觉地扭头去看被他遗忘了的便宜兄长齐修远。
  当赵小侯爷看到对方几乎是以一种全身绷直的状态僵立在他们母子俩不远处时,不由得心情大为欢畅,也难得开恩了一回,给这对气氛异常尴尬不自然的母子牵线搭桥起来。
  “当初在广赟江上你可是说过再见我阿娘一定会郑重其事拜见她,征得她的认可和喜爱的,怎么?现在打算赖过去——说话不算话啦?”名义上是在呛人实际上却是在帮着这相顾无言的俩母子破冰的赵廷凯阴阳怪气地说出以下几句话。
  齐修远从没有哪一回像现在这样感激赵廷凯。在对方的提醒下,他很快配合地上前一步,推金山倒玉柱般的跪倒在安灵韵面前。
  安灵韵的眼泪几乎当场就流出来了。
  要不是她还清醒的记得外面有无数双眼睛和耳朵在监视,她已经毫无形象的嚎啕大哭。
  为自己这么多年的遗忘和亏欠。
  自幼享受着独生子女万千宠爱的赵廷凯自然见不得自己阿娘为别的人难过哭泣,不过他也不是个铁石心肠的——放出在不晓得他和齐修远的渊源之前,他就不止一次的同情他居然有着那样一个倒霉的嫡母,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裹挟着顶缸和陷害。
  如今弄明白了他与自己之间的关系,也很确定对方品行不错、值得深交的赵小侯爷在略微踌躇犹豫了下,就决定眼不见为净的把脸撇到一边去了。
  “赶紧起来,你赶紧起来,”安灵韵眼泪都顾不得擦的就要亲自把齐修远扶起来,“这些年明明是阿娘对不起你,我怎么有资格让你再跪我呢。”
  “您也不是要成心忘记我的存在,”齐修远顺着她的动作站起身,闷声宽慰她说:“怪只怪天意弄人。”
  “做阿娘的把自己儿子忘了个精光,不管找什么样的借口都说不过去的——更遑论,你还吃了这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安灵韵紧捉住齐修远的手不放,情绪激动的几次泣不成声。想起自己偶尔从大家口里听到的那些有关齐修远一鳞半爪的过往,安灵韵就恨不能活撕了齐姜氏!就算她把一切都忘记了,她和齐博伦之间的牵绊也在他们成婚之前,她有什么资格迁怒但她的儿子身上来?就因为她儿子没娘好欺负吗?!
  念及铁石心肠坐视儿子遭罪的齐博伦,安灵韵也恨不能狠狠地扇他几巴掌!管以前是不是她霸王硬上弓强要了他,他都不应该也没资格那般作贱她安灵韵的儿子!
  安灵韵不顾长子已经到了有妻有子,连儿子都快学会说话的年纪,一把将齐修远的脑袋拉扯下来就是一阵好揉。
  齐修远被她揉的面红耳赤。
  赵廷凯暗笑不止。
  “没有谁能够欺负我安灵韵的的儿子而不付出代价,修远,你别难过,阿娘会为你报仇的,不论是你父亲也好、齐姜氏也罢,阿娘都会让他们一一付出代价的!”
  齐修远和赵廷凯有些惊愕看着说话掷地有声的安灵韵。
  安灵韵不解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问他们怎么了。
  赵廷凯闻言,神情很有些不自然地摸摸鼻子,吞吞吐吐的把他不小心误杀姜氏毓娘的事情一五一十毫无保留的说给自己尚且被蒙在鼓里的母亲听。
  安灵韵静静听完,良才用一种带着几分唏嘘的语气感慨道:“她也算是死得其所。”
  “阿娘——”赵廷凯有些不安的看着自己母亲。
  “能够为自己所爱的人的牺牲自己,对姜夫人来说应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吧,既然你已经答应她要好好照顾他儿子一家,就断不能食言而肥。只是不知道修远你……又是个什么态度?”
  安灵韵可没有忘记自己长子与那齐修玮恩怨颇深。
  “人死如灯灭,齐修玮少了齐姜氏在后面做后盾,就是再怎么仇恨与我也掀不起多大风浪。廷凯弟弟想做什么就做吧,毋须顾忌我。”齐修远是个永远都朝前看的洒脱人,如何会放任自己被一只无需挂齿的苍蝇长久黏糊住。
  “修远哥哥性情豁达宽宏,吾辈不如也!”赵廷凯捏着嗓子阴阳怪气地尖细着喉咙与齐修远抬杠。
  那句修远哥哥更是喊得又甜又腻,还带着‘少女’所特有的娇羞。
  齐修远对此简直哭笑不得,安灵韵也满头黑线。
  “廷凯既然不愿意为兄叫你一声廷凯弟弟,那么以后为兄叫你一声凯弟可好?凯弟要是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叫为兄一声远哥,为兄一定会很开心的。”齐修远很认真的征求赵廷凯的意见。
  “就不能你叫我一声廷凯我唤你一声修远吗?什么远哥、凯弟的,我们又不是圼翧和翎娘那样的小孩子,需要靠称呼来亲热彼此的关系。”赵廷凯心里很受用齐修远尊重他愿意征询他意见的态度,但依然习惯性的和他唱反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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