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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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夫人也是一头雾水。
  徐母道:“你看这黑突突的颜色,生下来的孩子岂不成了黑炭?”
  杨佩瑶抿了唇不说话。
  顾夫人听着更是刺耳,可徐萍正生孩子,总不能在这个关头跟亲家母争执。
  遂强忍了气对杨佩瑶道:“瑶瑶你先回去吧,我估摸着离生还得有一阵子,家里暖宝怕是要找你。”
  杨佩瑶低低道声好,嘱咐徐萍几句放轻松别紧张的话,告辞离开。
  出了公馆的门,低骂一声,“卧槽,去特么的。”
  骂完之后,觉得心情舒畅了些,叫了黄包车回家。
  顾息澜本以为她会跟顾夫人一起回,看到她颇有些惊讶。
  杨佩瑶笑道:“还没开骨缝,娘怕暖宝饿,而且那边人不少,我待着碍事,所以先回来了。”
  顾息澜察觉到她不太对劲儿,见她瞒着也没多问,笑着告诉她暖宝啃手的趣事,又把顾宁远画的铅笔画给她看。
  说是画,其实只是些歪歪扭扭的线。
  杨佩瑶平常写作业、画图纸,顾宁远看到了跟着学,所以顾息澜给他订了个白纸本子,让他随便画。
  夜里十一点多,顾夫人打电话让顾息澜接她。
  徐萍终于生了,也是个女儿,白白胖胖的,足有七斤重。
  因为孩子大,徐萍又早早用完了劲儿,到最后半点力气都没有,幸好顾夫人带的稳婆稍微会一些按摩推拿的技巧,把孩子推了出来。
  否则很可能一尸两命。
  可徐萍着实受了不少苦楚。
  也正因此,对女儿便有些恨恶,稳婆抱到面前,都不肯看一眼。
  顾夫人非常喜欢孙女,但已经有了暖宝在前,再加上生产时跟徐母意见多有不睦,欢喜的心情便大打折扣。
  不顾夜深就要回家,徐母并无一句挽留的话,大喇喇地径自往卧室睡下。
  顾夫人从大清早赶到公馆,整整一天没正经吃过饭,没坐下喝杯茶,全陪在徐萍身边。
  顾平澜心疼自己的母亲,要把主卧让给顾夫人。
  顾夫人婉言谢绝,“你也跟着累了一天,赶紧歇歇,明儿还得照顾媳妇。萍萍遭了罪,你可得好生陪着,别在这个关口置气。”
  顾平澜默默地点了点头。
  顾夫人不爱搬弄口舌,阿秋却咽不下这口气,转天就把徐萍生产时的情形告诉顾息澜。
  徐母除去因为朱古力斥责杨佩瑶之外,还因为稳婆跟顾夫人有过争执。
  顾夫人在徐萍还差一个月生产时就约定了张稳婆。
  张稳婆给杨佩瑶接生过两胎,手艺非常好。
  徐母也备了个姓王的稳婆。
  徐萍早早破了羊水,孩子却迟迟未能出来,只能干生,疼得她浑身哆嗦。
  张稳婆建议推拿肚皮助产,王稳婆则认为自己经手的产妇多,也有先破羊水的,要求徐萍自然生。
  顾夫人信赖张稳婆,也是心疼儿媳妇,就想让张稳婆推拿,却被徐母夹枪带棒好一个挤兑。
  话里话外就是顾夫人只考虑孙女,没把儿媳妇的命看在眼里。
  顾夫人好几次都想甩手离开,可儿媳妇疼得死去活来,她作婆婆的怎好在这个时候较劲?
  还有顾平澜,傻傻地站在客厅,脸都吓白了。
  就是为了儿子,顾夫人也不可能落下话柄。
  好在孙女终于平安地生出来,徐萍虽然受了苦,却没有性命之忧,只好好将养着便可。
  顾息澜听完阿秋的话,心里头明镜儿似的。
  徐母之所以对顾夫人不敬,除去两人确实意见不一,紧急时刻说话不好听之外,也是因为在徐家人眼里,顾家没当成会长,已经失了势,可以趁机踩两脚。
  徐父现在巴结新会长,想借此拉近跟张省长的关系,自然要跟顾家远着点儿。
  顾息澜冷笑,总有一天他会让徐父擦亮眼珠子看看,杭城到底是谁的天下,也会让徐母在顾夫人面前夹起尾巴做人……
  第123章 .重新
  徐萍有撕裂, 好几天不愿下床走动, 越躺越不利于恢复。
  好在她早早请了奶娘,不用亲自喂养女儿, 晚上可以睡个囫囵觉。
  饶是如此, 听到女儿哭泣声, 仍是烦躁不已,叫嚷着让奶娘抱远点儿。
  长兴路的这处公馆上下两层, 楼上有书房加三间卧室,之前设想的是跟女儿离得近点,把奶娘的住处安排在二楼。
  现在徐萍耐不得心烦,便将奶娘和女儿打发到一楼厨房旁边的小屋里。
  顾平澜气得心头火蹭蹭往上蹿, 又记着顾夫人的话,在月子里不想招惹徐萍, 便苦苦忍住了。
  洗三那天, 因为徐萍起不来床, 便没大办, 就只顾、徐两家自己人热闹了一番。
  顾夫人跟杨佩瑶都送了重礼。
  满月时,顾夫人跟顾平澜和徐萍商议要不要在饭店摆酒。
  徐萍身体仍虚着,加之已是深秋,天儿冷了,不想动弹,就说在家里吃顿饭罢了。
  顾夫人怕家里吵闹, 特地打发人到酒店定了满月宴。
  冷菜是酒店做好直接送来,热菜则是半成品, 酒店的厨师来家里稍微加工就能摆盘上桌。
  菜肴共十八道,既有山珍也有海味,算是极丰盛了。
  徐母不满足,席间含沙射影地说某某经理在酒楼摆了十二桌,又说某某专员在饭店请了两天流水席。
  还特别提起顾宁远。
  当初顾宁远满月,顾息澜请了十桌客人。
  言外之意,顾夫人偏心大儿媳妇,苛待小儿媳妇。
  顾平澜听不过去,“腾”地站起来,指着徐母的鼻子道:“我娘一早跟萍萍商议过,不摆席是萍萍的意思,你胡沁什么?想吃就闭上嘴安安分分地吃,不想吃赶紧滚。”
  徐母一张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拍着桌子道:“好啊,顾老二,我闺女拼死拼活给你生了个千金,这才刚出月子,你就翻脸不认人。”
  顾平澜忍了徐萍一个月的刁蛮任性和徐母一个月的颐指气使,这一个月积攒的怒气全都迸发出来,“咣当”掀了桌子,森然道:“一句话,想过,以后你不要再进我家的门,不想过,离婚。晴儿,想带走就带,不想带,我养!我顾家的人容不得姓徐的在这里指手画脚。”
  顾晴就是顾平澜才得的女儿,随了顾暖名字往下续的。
  满屋子女眷都惊呆了。
  好好的满月宴怎么就讨论起离婚了。
  尤其顾、徐两家都是杭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偏帮哪家都不好,而眼睁睁看着别人吵架更不好。
  识时务者为俊杰,眨眼工夫,宾客便散了个干净。
  只剩下顾、徐两家人。
  徐母傻愣愣地站着,进退两难。
  想撒泼,地下全是烂盘子破碗,还有油腻腻的菜肴,根本迈不动步子;想和谈,顾平澜却冷着脸毫无商议的余地。
  无可奈何,只得看向顾夫人,赔笑道:“顾夫人,您看……大喜的日子说什么离婚不离婚?”
  顾夫人神色淡淡的,“鞋合不合脚,谁穿谁知道,日子能不能过下去,他们两口子说了算,我不好掺和。不过,阿平素来心宽厚道,他想离婚,定然是过得不如意,我不会拦着。”
  这番话说得极有道理,杨佩瑶几乎要为顾夫人叫好了。
  离婚并非每个人都能接受,即便在前世,离婚率已经相当高了,仍然有些父母为了不让儿女离婚不惜以死相逼。
  顾夫人却坦然接受。
  而且,顾夫人所言也是事实,她从不曾掺和儿子跟儿媳妇私下里的生活,不会挑拨两人的矛盾。
  听到顾夫人的话,徐母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真正是骑虎难下。
  她不可能让徐萍离婚。
  离婚后,像顾平澜这般的人才家世,另娶个黄花大姑娘是分分钟的事儿,可徐萍怎么办?
  谁愿意娶个二婚头女人?
  再者,徐母对顾平澜这个女婿非常满意,对顾夫人也没有太大的不满,就只是……想在气势上压她一头。
  可眼下,要想不离婚,她就不能再进女儿的家门。
  徐萍是她捧在手心养大的闺女,怎可能不管不问?
  这次被顾家拿捏住,以后徐萍岂不被欺负得死死的?
  还是离了吧,大不了,徐萍以后不再嫁人就在家里住着,家里又不是养不起。
  徐母打定主意,对徐萍道:“走,跟我回家。”
  徐萍后退两步尖叫,“不,娘自己回吧,我就待在这里,不离婚。”
  徐母恨铁不成钢地道:“不走等着被欺负?”
  “我不走!”徐萍转身回屋,“哐当”摔上门落了锁。
  徐萍两个嫂子极有默契地对视一眼。
  她俩才不想让徐萍在家里待着,徐萍性子娇,吃的用的都要拔个尖儿,谁愿意供奉这么尊大菩萨?
  何况,离婚不是体面的事儿,免得连累她们俩人自己的子女。
  想到此,两人一人扶着徐母一边胳膊,这个劝道:“离婚是大事,先容萍萍思量几天,也给姑爷几天时间,慎重考虑一下。”
  另一个则道:“夫妻两个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咱们先回去,让小两口缓一缓。”好说歹说拖着徐母离开。
  顾平澜追到门口,肃然道:“记住了,这里是顾公馆,不欢迎你们再来。”
  两位嫂子只作没听见,拉着徐母走得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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