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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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此人不知道他知晓太玄真经,哪怕听到了胖子与那小道姑的对话,也不知道对方想干什么。
  二人回到破屋,胖子继续收拾东西,南风躺在炕上,闭眼思虑,他想的是那个暗中保护他的人是太清宗的人还是外人。
  当日参与询问他的共有九人,这九人之中修为最高的是天启子,但天启子早在多日之前就已经出现了意外,有人潜入天启子房中故布疑阵之事发生在天德子等人离山之前,而离山的天德子与天成子并不知晓天启子发生了意外,故此可以断定当日打碎药瓶的不是他们其中某人。
  换言之,打碎药瓶的那个人虽然蛰伏于太清宗,却不是太清宗的人。
  此人既然不是太清宗的人,又怎能知道他知晓太玄真经?
  “到底走不走啊,走就揭锅。”胖子问道。
  南风闭眼摆手,“等等,别说话。”
  一个不属于太清宗的人,知道他知晓太玄真经只有两个途径,一是天启子和天德子等人议事之时此人藏身暗处偷听了众人的谈话,这种可能不是很大,因为隐藏在偌大的太清山是一回事,近距离偷听众人议事又是另外一回事,天德子等人本就有心防范天鸣子一党,议事之时一定会格外小心,此人修为再高,也不敢太过靠近。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此人本就知道他知晓太玄真经,但除了天德子等人,他从未将此事泄露给任何人。
  “嗯,嗯……”胖子在用力。
  南风闻声睁眼,发现胖子正在灶前用力,试图揭下那口铁锅。
  “别揭了。”南风急忙阻止,就算真的要走,也不可能背着这口锅。
  胖子闻声收手,叹气过后环视左右,“好不容易收拾的能住人了,没住几天,又得走了。”
  “你老老实实坐着别动,我好好想想再决定去留。”南风说道。
  胖子情绪很低落,沮丧点头。
  南风再度闭上了眼睛,继续斟酌去留利弊。
  一旦离开,天鸣子一党就可能猜到三个道姑被杀一事与他有关,他的栽赃嫁祸不但不得奏效,还会令天鸣子等人视他为心腹大患,随后就会全力搜寻,极力追杀。
  若是留下,赶来察看的天鸣子同党就可能顺带着把他给杀了。
  走也不是,留也不行。
  愁恼之际,南风再度想起了天元子的第二条忠告,凡事都有利弊,不管什么事情都不可能只有好处,只要利大于弊就可以去做。
  片刻之后,南风终于打定主意,留下!
  “不走了,留下来。”南风冲胖子说道。
  胖子只是没有南风那般狡黠机灵,却也并不蠢笨,知道南风已经嫁祸给了祥云镖局,故此他不再担心官府追查,而是担心南风的仇家,“你得罪了那么多人,万一仇家找上门咋办?”
  “有人一直在暗中保护我,如果仇家真的找上门,此人一定会现身救我。”南风说道。
  “这人是谁呀?”胖子追问。
  “我也很想知道。”南风说道,他决定留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感觉那人会在关键时候出手相救,若真是那样,便能知晓此人是谁,一解心中疑惑。
  胖子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摇头,“不对呀,你当日在客栈里差点被人打死,也没见有人救你呀。”
  “那是小事儿,不值得出手。”南风起身下地,“快做饭吧,我饿了。”
  胖子一直以南风马首是瞻,南风说什么他就听什么,见南风这么说,便将收拾好的包袱重新打开,将各种事物归位,淘米洗菜点火做饭。
  午后困乏,南风便没有练气,而是躺下午睡。
  一觉醒来已是傍晚时分,胖子也躺在炕上,却不曾睡着,眼见南风起身,立刻跟他说话,“你倒心宽,一通好睡。”
  南风笑了笑,没接话,天元子留下的三句忠告乃金玉良言,事前仔细想好,事后便不再纠结,省却了不少烦恼。
  南风下地喝水,转而放下水瓢,出门搬了些木柴回来,往灶下添加。
  “这么热的天,你还烧炕?”胖子不解的问道。
  “你别管了。”南风随口说道。
  “右面那一垛是干的,这些湿。”胖子又道。
  “就要湿的,干的不冒烟。”南风直身站起,冲胖子招了招手,“走,出去走走。”
  胖子有些胆怯,“黑咕隆咚的去哪儿啊?”
  “透透气。”南风先出门。
  胖子犹豫过后跟了出来,反手带上了房门。
  出门之后,南风没有往大路走,而是走向东北山林,他此时已经能够夜间视物,夜入山林也不感觉害怕,但胖子看不清东西,跟在南风身后,不停的追问南风为何夜入山林。
  “爬到东北山顶,自那里可以看到尼姑庵,又能看到咱们的住处,信鸽已经飞走了,今晚一定有人赶来。”南风说道。
  胖子闻言恍然大悟,跟着南风摸黑爬山。
  爬到山顶已经是二更时分,二人自山顶找了处避风之处坐了下来,此时那尼姑庵已经烧成了一片残垣断壁,而二人所居破屋的烟囱也有袅袅青烟飘出,不知内情之人,会误以为房中有人烧火。
  胖子劳累一天,很是困乏,坐下之后哈欠连天。
  “你睡吧,我盯着。”南风说道。
  “好。”胖子点头应声,上山途中他已经知道南风练气略有小成,已然可以夜间视物。
  南风严密的观察山下情况,与此同时想那自太清宗举行的三清法会,此时三清法会想必已经结束,获胜之人也已经选出并授箓太玄,这是一条难得的捷径,但他虽然渴望,却无力争取。
  随着时间的推移,气温逐渐降低,南风受冷不住,便盘膝打坐,练气御寒。
  三更无人到来。
  四更亦无人。
  临近五更,南方十里之外出现了一道紫色气息……
  第七十五章 借刀杀人
  这是一道淡紫色的气柱,有两尺多宽,数丈高矮,气息自正南方出现,径直向北移动。
  此前南风从未见过这种情形,但今日初次见,他也并不感觉陌生,这就是传说中的紫气,渡过天劫晋身居山以上修为的真人,行气之时体外就会出现这种颜色的气息。
  这种气息也不是人人可见,只有修行中人才能见到,他不久之前刚刚晋身洞神,故此才能见到那真人凌空飞渡时发出的紫色气息。
  对方所发紫气并不纯正,略显淡薄,这便说明来人是居山真人,尚未晋身洞渊。
  凌空飞渡比一般轻身技法要迅捷许多,眨眼功夫,淡紫气息就自十里外赶到了尼姑庵所在的土山。
  落地站定之后,南风看清了此人的样貌,这个人他认识,是太清宗其中一位紫气真人,四十多岁,道号天山子,乃上玄殿的一名职事,地位不低。
  天山子落地之后先是愣了片刻,转而进入废墟,搜寻观察。
  南风伏低身形,遥窥远望,这天山子先前施展凌空飞渡并非一直在空中飞掠,每隔两里就会落地借力,这也表明此人乃淡紫灵气的居山真人,若是紫气洞渊,一次借力就能掠出五里。而紫气巅峰的太玄真人飞掠距离更远,能达八里。
  天山子乃紫气真人,自不会像常人那般亲手翻找,而是延出灵气将火场的灰烬和浮土隔空挥走,几番挥袖,灰土多被拂去,露出了灰下之物。
  南风离的较远,看不到天山子具体做了什么,但他能看到天山子所在的大致位置和一些举动,天山子先检查了西厢旧址,翻动了假扮师太的那个道姑的尸体,不问可知是在确定她的死因。
  在西厢进行了短暂的停留之后,天山子随后又去了东厢旧址,照例翻动了那两个小道姑的尸体,随后蹲下身,捡起了地上的一件事物。
  看到此处,南风如释重负,天山子捡起的东西应该是祥云镖局的腰牌,甚好,甚好。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天山子低头打量了片刻之后,并没有急于西行进城寻找线索,而是收起那事物,自怀中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符笔和符纸,自庵外的一块青石上提笔书写,写的什么南风也不知道,但他能够猜出几分,道人都能请神作法,似天山子这种已经渡过天劫的高手,请神驭鬼轻而易举,天山子很可能是想召回那三个尼姑的魂魄,询问前因后果。
  想到此处,南风再度开始紧张,真是百密一疏,他竟然忘了对方能够召唤阴魂。
  不过那天山子貌似并没有召到那三人的魂魄,接连焚烧了几道符纸,被杀三人的魂魄却一直不曾出现。
  眼见招魂不至,天山子只得收起画符文房,自袖中拿出先前纳在袖筒的事物再度审视。
  片刻过后,天山子收起那物件,后退几步,双手前伸,缓慢外撑,随着他手臂的动作,尼姑庵旧址所在土山的前坡,十丈范围内的地面缓慢开裂,由缝变渠,由渠成壑,待得撑开一处宽达数丈的沟壑之后,天成子再度延气,耸肩振臂将那火场的一干事物尽数移进沟壑,最后双手外分,缓慢合拢,那沟壑也随着他双臂的合拢而缓慢合拢。
  做完这些,天山子离开土山,提气南掠,根据他移动的方向不难发现,此人是冲着二人所住破屋去的,二人在这里住了半年多,那三个道姑肯定会向太清宗汇报他的住所和行踪。
  修行中人若不使用灵气,便不会有气息发出,天成子升空之后,淡紫灵气再度显现。
  但天山子并没有前往二人所居破屋,离破屋还有百余步时,天山子貌似想起了什么,犹豫片刻改变了移动方向,拐道向西,进城去了。
  南风并不知道令对方改变方向的真正原因,他临走之前向那灶下添加湿柴,为的是让烟囱冒烟的时间维持的更长一些,若对方看到烟囱冒烟,便知道他们二人不曾走远,但那天山子来的太晚,此时烟囱已无烟气冒出。
  且不管对方为何中途变道,只要对方没有立刻动手,就说明对方不确定杀掉他之后会有什么后果,目前还不敢冲他们下手。
  天山子几个起落,落于城中,消失了踪影。
  “起来了,走啦。”南风推醒了胖子。
  凌晨寒冷,胖子虽然在睡,却很是遭罪,醒来之后打了个冷战,摇了摇头,“阿弥陀佛,冻杀贫僧。”
  “走吧,回去睡。”南风先行。
  胖子打了个哈欠,快步跟了上来,“平白的受了一夜罪,早知道就自房中睡。”
  南风没有接话,他带着胖子上山有两个目的,一是居高临下观察尼姑庵的情况,二是考虑到二人自身的安全,以防对方到来之后立刻动手。
  而今他确定对方不敢杀他们,便可以安心回去,对方肯定还会再回来,届时若是发现他们不在房中,反而会生出疑心。
  走到山腰,南风再度看到了那道淡紫气息,那道气息自然是天山子发出,根据气息的移动位置不难看出,天山子是往西山了,此前他进城可能只是打听祥云镖局的位置。
  十里之后,天山子的气息消失了,这倒不是他停止行气,而是超出了南风的窥知范围,洞神修为的道士只能看到十里范围内各种气息的异常。
  由于昨夜临走时在灶下添加了很多柴草,此时火炕还是热的,在荒野之中冻了一夜,忽然得到温暖的卧处,当真舒服的紧,胖子那铺炕昨天没烧,便上了东炕,倒头就睡。
  “把衣服脱了。”南风把胖子拉了起来。
  胖子哼唧着不愿脱,南风帮他脱了,天山子随后肯定会回来,届时若是发现胖子穿着衣服,定会生出疑心。
  南风也想睡,但他不能,硬撑着跑到西面冷炕盘膝打坐,往常这个时候他都在练气,此前这个时辰在做什么,今日还得做什么。
  卯时,南风下地煮饭,然后喊了胖子来吃,早饭过后,南风命胖子带上铁锹,离开破屋前往尼姑庵,尼姑庵是昨天出事的,尼姑庵离城里挺远,但离破屋挺近,他们住在破屋,不可能不知道尼姑庵着火了,倘若他们不知道三人是假冒的,今天就应该过去掩埋尸体。
  由于事先得到过南风的叮嘱,胖子装出一副伤心沮丧的模样,实则胖子也不用假装,他没睡够,无精打采与伤心沮丧很是相似,即便天山子自远处窥察,也看不出异样。
  二人走到尼姑庵所在区域,胖子大吃一惊,他是五更下山的,那时候天色不明,他并不知道尼姑庵发生了什么事情,眼见尼姑庵凭空消失了,自然错愕惊讶。
  自土山前进行了短暂的停留之后,二人原路回返。
  胖子又睡,南风还是不能睡,胖子睡可以理解为闷上心头瞌睡多,但他跟那几个道姑又没什么交集,若是此时躺卧,天山子很有可能起疑。
  南风这般谨小慎微,也是被对方给吓得怕了,对方太过奸猾,他必须打起精神应对,实则他和胖子所做的一些惑敌之举很可能没有实际用处,对方可能压根儿也不再近处,但谨慎一点总不是坏事,俗话说的好,“懒一懒,瞎只眼”,性命攸关的大事,懒惰不得。
  中午时分,胖子终于睡够了,翻身坐起,伸了个懒腰。
  “你倒心宽,一通好睡。”南风借胖子说他的话,反说胖子。
  “睡的舒服。”胖子下地穿鞋,走到门口撒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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