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节
第16章 实话
麻叔谋认得后面哪些刑具，这些都是妖山上专门对妖物使用的刑具。麻叔谋是做过禁卫大统领的，曾亲眼看过这些刑具在其他妖物身上使用之后的下场。有不少妖物熬刑不过，最后活活疼死。
百疆身上的毒虽然已经解了，不过之前中毒太深，性命无忧不过眼睛还需要一段时日才能恢复。山洞里面除了它和归不归之外，还有几个和百疆同样身穿黑衣的妖物正在摆弄那些刑具，看它们熟练的样子，麻叔谋心里便一个劲的冒寒气。
麻叔谋想要爬起来的时侯，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固定在了一块巨大的石板上。四根巨大的铜钉刺穿了麻叔谋的双手、双脚，不过它除了一丝麻麻的感觉之后，再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和之前动不动就自杀的妖物相比，麻叔谋明显还没有做好从容赴死的准备。看清了形势之后，这只妖物大声喊道：“不要动手！你们想知道什么只管问好了……我一定不会隐瞒……”
“那样太没有意思了，麻叔谋你当年也是妖山名将，现在怎么变成这么一副德行了？”归不归嘿嘿一笑之后，继续说道：“老人家我这么多年一直先礼后兵，着实有些腻了。这样，你也让我老人家过过动刑的瘾。老人家我先在你身上试上十样八样的，你咬咬牙挺上一阵子。最后我老人家要挖心取肝的时侯，你再装作受刑不过把实底说出来。这样的话老人家我动刑的瘾过了，你传出去是熬刑不过才招的，说出去也算留了点脸面。”
“我不要什么破脸面！不要动刑，我说……”看到归不归说话的时侯，百疆身边的黑衣妖物正一件一件的往麻叔谋身边运送刑具。这只妖物当下也真是不要脸面了，疯狂的扭动身体，嘴里不停的继续大喊：“三十年前，我在漠北冯家窑……”
“堵住它的嘴巴……”百疆狞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麻叔谋，现在我并不想听你的话。别急，时间有的是，不过你可能会觉得越来越难熬——归不归，稍后这里会多少有些不堪。你要回避的话请自便。”
“都是一家人那么客气干什么？”归不归哈哈一笑之后，转身向着山洞外面走去。老家伙边走便说道：“看在百无求那傻小子的份上，老人家我再多句嘴。不管麻叔谋说了什么，都不要太在意。有的事情死人说的话都未必是真的……”
说到最后的时侯，身后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已经飘散了出来。归不归皱了皱眉头之后，还想要说些什么不过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脚下加快了速度走出了山洞。
归不归走出来的时侯，百无求正支起来一口大锅，在里面煮着野牛肉。一股浓烈的香气飘进了老家伙的鼻子里，冲淡了刚才那股血腥气带来的不适。看到自己的‘亲生父亲’出来，二愣子说道：“老家伙，这荒山野地找不到什么佐料。这锅牛肉就放了点咸盐，咱们先把话说明白，不是老子的手艺不行……”
“大侄子，有你废话的功夫，咱们是不是先把肉汤里面的血沫打打？好好的一锅清汤变浑了吧？”小任叁坐在一个还没有来得及开封的酒坛当中，小家伙难得的忍到现在都没有喝酒。看样子它在等着这锅下酒菜熟了再一并吃喝。
距离两只妖物不远的地方，白头发的吴勉正坐在一棵大树下，好像没有看到归不归出来一样，手里拿着那本‘冥人志’慢悠悠的看着。
这个白头发的男人可以装作没有看到归不归，老家伙也不能也当作没有看见他。当下归不归和两只妖物说了几句之后，走到了吴勉的身边。将刚才山洞里面发生的事情对他说了一遍。
虽然山洞里面施刑和受刑的都是妖物，不过吴勉脸上还是露出来一丝厌恶的表情。归不归看到之后，嘿嘿一笑坐到了白发男人的身边，说道：“这个老人家我要替百无求它大哥说一句了，百疆这么做到不只是为了报私仇，先用刑具镇住麻叔谋。几道刑具下来，麻叔谋如果提前想好应对的假话也不敢再说了。你问它什么一定是问一答十……”
吴勉白了归不归一眼以后，说道：“看老家伙你这么兴奋，百疆应该请你去行刑的。”
归不归哈哈一笑，摆了摆手说道：“那是算了吧，我老人家晕血，可是经不起这……”
归不归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听到山洞里面一个喊岔了音的声音吼道：“收刑啊……我说！幕后主事之人就是天下群妖之主——妖王……我刚才已经说了！三十年前，我在漠北冯家窑的时侯。被妖王陛下找到。当下我以为自己已经死定了，不过陛下没有杀我。让我继续躲藏起来。说有朝一日继续重用我的……三年之前，陛下的秘使找到了我，说奉了妖王的密旨。让我相助它们划疆而治的……不信你可以回山去问……”
“麻叔谋你倒是吃的住酷刑，好，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受的下后面几道刑具。来！侍奉麻叔谋大统领削骨洗髓！”没等麻叔谋说完，有些气急败坏的百疆打断了它的话，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不要怕它死！我要听的是实话……”
百疆的话音刚落，山洞当中再次传来了麻叔谋的惨叫声。半晌之后行刑暂停，大妖再次逼问，麻叔谋还是刚才那套词。只不过这次妖物诅咒发誓自己所说的绝对没有那句虚言，视妖王为神明的百疆自然不会相信。当下吩咐再次动刑，麻叔谋惨叫了几声之后，便再没有了动静。
归不归皱了皱眉头，和吴勉对了一下眼神之后，再次进到了山洞当中。看到石板当中麻叔谋的惨象，这只妖物的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它身上的皮肉已经被百疆的手下用利器割开，露出来的骨头已经被敲断，白色的骨髓被抽了出来，一条一条的摆在麻叔谋的眼前。
饶是归不归见过一点世面，现在心里也感觉到有些不适。老家伙皱了皱眉头，想要劝百疆的时侯，又想起来麻叔谋当年是吃小孩的恶行。当下忍着恶心走到了大妖的身边，说道：“你真觉得麻叔谋熬过这样的酷刑，还有胆子说假话？老人家我是它的话，这个时侯早就咬断舌头自杀了。它熬刑活到现在可不是想要说谎来嬉耍你的。”
“是真是假我能分的清，不劳烦你来替我们散仙操心。”百疆冷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陛下真的用它来相谈划疆而治的话，又何苦让我来阻止？当年我也尝试过划疆而治，不过现在时过进迁，妖山根本无力在统辖另外一块疆域。麻叔谋以为抬陛下便会吓住我，可惜它根本不了解现在妖山的近况。”
百疆说完之后，对着身边四周的手下再次说道：“继续，将麻叔谋唤醒之后继续用刑。今天我要听到它到底是替何人卖命，如果麻叔谋胆敢继续造谣的话，不需要我开口，你们自己连刑就好。”
黑衣妖物取过来一碗黄澄澄的水，直接浇在了麻叔谋的脸上。被冷水一击之后，麻叔谋打了个哆嗦，随后条件反射的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自己的惨象时侯，没等百疆开口，它先是哀嚎着说道：“我没有骗你！我的的确确是在草原被妖王找到。做的一切都是陛下的旨意——啊……”
第17章 君臣父子
“陛下的旨意？”百疆冷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那我又怎么算？陛下一边派你重启划疆而治，一边让我下来阻扰？麻叔谋，你还是不打算说实话吗？”
麻叔谋这个时侯已经崩溃了，在重刑之下不再有保活命的打算，现在它只求速死：“是，刚才是我胡说。不是陛下找的我……是我自己想要在妖山之外再起一片妖族国度。与陛下无关……”
听了麻叔谋这句话，百疆脸上的表情这才算缓和了一点。顿了一下之后，它让身边的手下将麻叔谋所说之话抄写下来。让手下当着归不归的面重复了一遍，确认无误之后，这才让百疆在上面签名画押。
有了这份口供之后，百疆暂时放过了麻叔谋。它一刻都没有耽搁，找了信任的手下使用妖术遁法将口供送到妖山。
看着百疆忙完之后，归不归笑了一下，说道：“原来你要的是这个……现在口供你已经有了，麻叔谋也在你的手里。我们几个也该功成身退了，不过老人家我最后多嘴问一句。百疆，你就那么不希望百无求做天下群妖之主吗？”
“百无求是我的弟弟，它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我比你清楚。”百疆冷冷的回答了一句之后，继续说道：“这次多谢你们几位相助，现在麻叔谋已经俘获。就等着陛下的旨意如何处置这只妖了，陛下一定会对你们几位有所封赏的。”
“封赏？还是算了吧，只要以后不要再这样给我们几个设套，老人家我就心满意足了。”归不归难得的收敛了笑容，看着白纱罩面的百疆继续说道：“如果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我老人家指不定会帮谁了。回去和它说，这件事老人家我记下了，看在百无求那傻小子的份上。这次不和它一般见识，再有下次的话，不会这么简单就过去了……”
说到这里，归不归顿了一下。随后他的脸上又出现了那老不正经的笑容：“百疆，如果有一天，要你在妖王和百无求选择一个的话。说的再具体点，你弟弟百无求和妖王只能活一个，你希望谁能活下去？”
归不归的语气稀松平常，就好像再说什么无关紧要的话一样。不过百疆听到，脸上却像挂了一层冰霜一样。过了半晌之后，大妖这才一字一句地说道：“陛下的旨意不容违抗，百无求又是我的亲弟弟。如果有朝一日真要我选择的话，那我死……”
“好了，就到这里吧。”没等百疆说完，归不归已经打断了它的话。老家伙嘿嘿一笑之后，转身向着山洞外面走去。听到归不归就要走出山洞的时侯，百疆突然说了一句：“你知道我的答案了，我是不是也应该知道那个时候你会怎么办？”
“那个时侯……”归不归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百疆一眼之后，继续说道：“那个傻小子管老人家我叫爹，真到那一天也不好意思不管它。算着我老人家也生养过几个儿子，可就是看这个傻小子顺眼。弄不好最后真应了这傻小子的愿，我老人家要和它一起投胎了。”
归不归的话音刚落，山洞里面突然响起来了吴勉见棱见角的声音：“百疆，回去和它说，真到那一天，也就没有妖山了……”
听到了吴勉的声音之后，归不归嘿嘿一笑，对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说道：“那老人家我和妖王只能活一个的话，你希望谁活下去？”
吴勉的声音讥笑了一下之后，说道：“只能活一个？你们俩干嘛为什么不能一起去死？”
与此同时，妖山的王宫大殿之下，妖王正半躺半坐在软塌之上，看上刚刚送过来麻叔谋的口供。偌大的宫殿之上，只有它和跪在下面的大太子疆盟。看完了口供之后，妖王直接将信函扔给了自己的大太子，说道：“你也看看吧，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麻叔谋一只妖物做出来的……”
这位半世不得志，最后却在妖、冥大战当中砍掉了冥界之主脑袋的大太子疆盟看完了口供之后，陪着笑脸说道：“这麻叔谋也是个不自量力的，凭它妖山叛将的身份，怎么敢有化外妖界的妄念？这样的妄妖也没有必要活在世上……”
“它是个不自量力的妄妖，那么你呢？”没等疆盟说完，妖王已经端坐了起来。看着自己这儿子冷笑了一声，随后继续说道：“疆盟，你以为我让百疆下山为什么了？就为了一个小小的麻叔谋吗？我在替你擦屁股……”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侯，疆盟的身体仿佛被雷电劈中了一样。剧烈的颤抖了一下之后，以头触地一动不敢乱动。
看着太子的样子，妖王再次冷笑了一声，再次说道：“你用我的替身去找麻叔谋，用它作为棋子想要在乱世当中分一杯汤羹。划疆而治是我当年谋划的事情，因为天时不合暂时中止了。你想要办成这件我都没有完成的大事，在我面前挣下这么一份大功业，就可以取百无求而代之，作为妖山之主了，是吗？”
疆盟知道自己父亲的脾气，当下也不申辩，只是匍匐在地听着妖王的训斥没有丝毫辩解的意思。
看到疆盟这个样子，妖王的怒气慢慢消减了下去。顿了一下之后，它继续说道：“你以为有了斩杀冥主的功绩，再办成与人划疆而治。这两件功绩加在一起就有争位的可能了？你还是那个隐忍数百年的疆盟吗？你和那些争位谋逆的畜生还有什么区别？做上了大太子的位置，你怎么也和它们一样了……”
“儿臣不敢居功藏私，斩杀冥主是归、吴和陛下让我。划疆而治也是想要完成陛下的夙愿，并非为了陛下您的位置……”说话的时侯，疆盟从怀里取出来一份书函，跪在地上挪到了妖王的身边，恭恭敬敬的将书函递了上去。
妖王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之后，伸手接过了书函。看了一眼之后，边将书函扔到了疆盟身前的地面上，说道：“你要请辞大太子？自古以来我还没有听说过有妖族太子请辞的。真是活得久了，什么事情都能遇到……”
疆盟小心翼翼的将书函从地上捡了起来，随后对着自己的父亲说道：“陛下，儿臣早已经早好了打算。无论斩杀冥主也好，划疆而治也好都是在做替陛下分忧的本分。原就是不敢居功的，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在不敢有什么奢求，原本向着划疆而治办成之后，再像父亲您请辞的。”
说话的时侯，疆盟再次将书函递了上去。这次妖王看到了后面的落款，是三年前的日子。看来自己这位大太子已经早早做了决定，疆盟后面对妖王改了称呼，这么多年以来，老妖王还是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太子称呼它父亲。
妖王再次将书函拿在手中，详细的看了一遍之后，将它放在了自己的桌前。轻轻的叹了口气，最后再次说道：“你要离开……之后打算做什么？”
疆盟的脸上露出来意思轻松的笑意，顿了一下之后，说道：“儿子是半人半妖之体，虽然从小生在妖山长在妖山，心里还是想去人界那边走走的。小时候听母亲说过人界这好那好的，一直没有时间去见识。正好可以出去游历一番，虽然我不是太子了，还是您的儿子。父亲您有事找我，我赶回来便是。”
第18章 游历
妖王虽然生养了百十多个儿子，不过真正和它一条心的一只手就能数过来。而且这些儿子的野心一个比一个大，妖王还没死，便都盯上了它的位置。这么多年儿子们前赴后继的起来造反，妖王杀的自己都心寒了起来。
这么多年了难得出现了一个还算听话的儿子，虽然这么些年来隐隐也显露出来一点野心，不过比起来其他的兄弟，疆盟已经好的太多了。
几年前疆盟开始运作这件事情的时侯，妖王便闻到了一丝苗头。不过它想不明白自己儿子的用意，看着也不像是要夺位的节奏。当下妖王索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看着事态的发展。如果疆盟和它那些哥哥们一样，也开始窥视自己妖王的位置，那么说不得这个儿子也不能留在世上了。
察觉到疆盟派出妖物已经开始和晋王杨广有所接触，妖王将自己的亲信百疆派下山去。不过从百疆传回来的消息来看，大太子似乎只是想要完成自己划疆而治的夙愿。而且几步棋走下来也是有模有样，唯一有所缺陷的就是现在并非是划疆而治最好的时机。妖山需要的是休养生息也不是开疆扩土，今时不同往日，如果动作太大引起来其他修道门派的注意，反而可能会给妖山带来塌天大祸。
好在疆盟毛手毛脚的动作引起来了吴勉、归不归这些大修士的注意，借着他们的势力终结了事端，还和妖山撇清了关系。原本妖王只是想给疆盟一些警告，让它以后不要擅自决断。想不到这个还算争气的儿子竟然自己提出来要请辞大太子的爵位，这个便让老妖王有些意想不到了。不过这么一来，妖王倒是对这个儿子有了另外一番的感观。
“这么多儿子当中，我倒是看错你了。”端详了自己儿子半晌之后，老妖王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起来吧，既然你铁了心的辞去大太子的爵位，那你我只是父子不再是君臣。今日之后你只是疆卞的儿子，不再是妖山的太子……”
听了妖王的话，疆盟这才慢慢的站了起来，对着自己的父亲说道：“能做疆卞的儿子，好过做妖山的太子。儿子这些年让父亲操心了，离开妖山之后还请父亲保重身体。等到儿子在外游历归来，与父亲在享天伦之乐。”
“妖山虽大却没有人对我说出这样的话……”老妖王认定了疆盟没有取而代之的野心，再说话的时侯语气缓和得多。只不过这么多年以来，它对儿子们失望太多，一时之间找不到慈父的感觉，听上去还是君臣之间的感觉。
不过就是这样也是难得至极了，疆盟的眼睛一红，两行眼泪竟然无声无息的流了下来。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之后，它失笑的擦了一把眼泪，干笑着说道：“让父亲见笑了，也不知道怎么了。儿子明明早就准备好，现在还是有些舍不得……”
“这有什么见笑的，孩子离家远游自然是有些割舍不开的。”妖王笑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你虽然除外远游，不过大太子的位置我还是给你留着。等见了世面回来之后，继续做你的大太子。我死之后你要保百无求顺利接替妖王的位置。不可以给宵小机会，等到我不在了得那一天，你要代百无求如同我疆卞一样……”
虽然知道妖王是铁了心要将位置让给百无求，不过现在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了，疆盟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儿子马上就要离开妖山了，有句话就算是要得罪父亲，这次也要说了。那百无求到底是什么来历，父亲竟然会将整个妖族都拱手相送？”
“等到它继位之后，你自然会明白的。”妖王微微一笑，随后继续说道：“百无求身上关系到我妖族最大的秘密，记住我的一句话，如果日后它有什么危难，就算是拼上全族的性命，也要保全它的周全。只要百无求活着，妖族便不会亡族。”
原本疆盟以为自己舍弃了大太子之位，和妖王以父子之情坦诚相待，妖王会将百无求的身世说出阿里。没有想到就是这样，自己还是不知道二愣子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妖王一定要传位给它。
虽然妖山已经传遍了百无求是妖王的私生子，不过疆盟可不敢将这个丑八怪的母亲和妖王联系到一起。能生出百无求这样孩子的女人，还指不定会难看到什么程度。妖王是天下群妖之主，口味还没有独特到这种程度。
既然妖王不松口，疆盟也不打算再问。当下它开始去做自己出游的准备，这位大太子原本就是妖山上的第二号人物。它要离开妖山外出游历的消息很快便在妖山上传开了。
原本就算是妖山太子也没有离开妖山的资格，不过疆盟是半人半妖的身份。它出妖山去拜望自己的母族，这也没有什么。大太子的位置空出来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原本已经安静多年的众太子再起波澜。一个一个都争着在妖王的面前露面，让老妖王不胜其烦。随后下了明旨——大太子之位悬空，等到疆盟游历回来之后复任。
这道旨意下来之后，妖王身边才算安静了许多。不过疆盟的圣眷还是引起来其他太子的嫉妒，疆盟临走之前去拜望这些哥哥们，没有一位太子给它开门。虽然身为大太子多年，不过其他的太子还是瞧不起疆盟这半人半妖的尴尬身份。
虽然不受哥哥们待见，不过妖王对疆盟的态度却一日千里。在疆盟离开的当天，老妖王亲自送出王城百里，最后还是赶回来的百疆相劝，这才目送了大太子离开。
大太子离开妖山外出游历的消息也传到了吴勉、归不归的耳朵里，他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侯，正在长安城中的酒肆当中。原本在听酒客谈论当今的局势，虽然天下一统，不过大隋的律法森然，小过皆为死罪。多地已经有叛军作乱，势力最大的一伙便是混世程咬金麾下的瓦岗军。
这些年瓦岗军与大隋军征战互有胜负，开皇杨坚已经察觉到这支人马如不赶紧剿灭，日后难免成为大祸端。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经过几年的修正之后，瓦岗军已经今非昔比。杨坚甚至派了当年曾经差一点剿灭瓦岗军的大将韩擒虎出马，最后也开始败在了瓦岗军之下。
谣传杨坚已经下旨召回坐镇登州的亲弟弟杨林，准备一鼓作气解决掉瓦岗山这个祸端。就在看热闹看的正过瘾的时侯，一个身穿黑衣的妖物走到了吴勉、归不归的面前，口称是禁卫大统领百疆的部下，替百疆传来一句口信。所说的便是妖山上发生的变化。
归不归原本以为百疆回到妖山之后，妖王会对这位大太子疆盟作出惩罚。虽然这次不是想要争位夺权，不过背着妖王作出这样的事情，不受一点责罚老妖王日后也难以服众。没有想到事情却变成这样，疆盟自己提出来辞去大太子的位置出外游历，老妖王竟然还会给它留着位置。仔细品品疆盟大太子的位置没有丝毫动摇，隐隐的还越来越牢靠起来。
口信的妖物离开之后，归不归嘿嘿一笑，对着吴勉说道：“老人家我真是小看那个半妖了，惹出来这么大的事情，最后连根头发都没有伤到。看来百无求这傻小子是真遇到对头了……”
第19章 意外相遇
“不就是一个打杂的疆盟吗？老子还怕它？”听到自己‘亲生父亲’的话之后，百无求有些不以为然的继续开口说道：“老家伙，听你话里得意思。前一阵子搞事情的就是疆盟？百疆临走的时侯不是说了吗？都是那个叫麻叔谋的搞的鬼，怎么就又牵扯到疆盟的身上了？”
“因为老妖王要保疆盟，那次百疆出来就是要给那个半妖擦屁股的。”归不归嘿嘿一笑之后，继续说道：“以前小看疆盟了，这一招以退为进使得漂亮。如果老人家我是老妖王的话，那成也就这样了。有这么一个儿子，老妖王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管他是福是祸的，盟爹，先管管你这个儿子吧。”没等归不归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回头看去说话的竟然是百无求的干弟弟，瓦岗军的大德天子混世魔王程咬金。此时的程魔王装扮成一个大隋军官的模样，身后还跟着十几个隋军，看着应该是他的护卫。
原本他吃了长生不老丹药之后的白须白发这时已经染黑，看到吴勉、归不归正在回头看他，程咬金一笑，露出来那一口整齐的大白牙说道：“盟爹，说好过一阵子就回瓦岗山去看老程的。这都几年了？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了，老程我一着急，就下山来看您老人家了……”
“你怎么知道老人家我们几个就在长安城的？”归不归嘿嘿一笑之后，继续对着正在冲他傻笑的程咬金说道：“说碰巧遇到就说碰巧了，什么专程来看我老人家？看着你和老人家我那傻小子身材、长相也差不多，怎么它就那么实诚，小子你就那么多心眼？”
“看盟爹您这话说的，不管亲的干的，我们都是您老人家的儿子。”程咬金哈哈一笑之后，继续说道：“在您这里，老程我不说假话。这不就快过年了吗？哥儿几个在山上待得逆烦了，老程我带他们出来散散心。不是说今年长安城要搞年会吗？我们哥几个就过来看看热闹。”
说到这里，程咬金笑了一声，随后继续说道：“老话说的好，天下万物一切冥冥当中自有天意。说不定咱们爷们儿能在这里遇到，这也是老天爷安排好的。就为了让老程我在你老人家面前多多尽孝……”
这时候，吴勉看了程魔王一眼之后，开口说道：“说实话，干嘛来的……”
“还是我盟爷叔一眼就看穿了。”程咬金哈哈一笑，冲着手下们使了一个眼色之后。他带来的十几个官兵也走进了酒肆。正在饮酒阔论的酒客们看到了这些大兵闯进了酒肆，哪里还敢妄议国事，当下悄无声息的走出了酒肆。
看到酒肆当中没有了外人之后，程咬金这才笑嘻嘻的继续说道：“其实吧，老程我这次带着兄弟们下山，一是过来看看盟爷叔和我盟爹，盟叔和无求大哥的。顺便再来见识一下大隋的靠山王杨林的，那个老家伙就是为了我们大魔国来的。三天之前已经入京了，听说他这一辈子没打过败仗，我们哥几个就想来见识一下。有机会的话就给他添点堵……”
“傻兄弟，这是人家大隋的国都，一旦被抓着还有你的好吗？”百无求瞪着眼睛看了看程咬金之后，继续说道：“不是老子这个做哥哥的说你，你现在也是大魔王了，小名也叫瓦岗山的皇上。还像以前那么浑浊猛愣可不行……”
“哥哥你不这么大声，就没人知道这里还坐着一个大魔王。”听着二愣子破锣一样的嗓子，如果不是身边还有吴勉、归不归这样的高人，程咬金都要伸手去捂百无求的嘴巴了。
就在百无求打算继续说几句的时侯，大街上突然响起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最后就见远处一队官兵簇拥着一个骑在马上的老人，缓缓的向着这边走了过来。这一队官兵出现的同时，已经有本地的地保、官吏在驱散着行人。大街两边的人都跪到了地上，只有有人稍稍抬头，走在最前面开路的官兵上去便是一鞭子。
“这是谁有这么大的做派？”程咬金看到了对面官军挑着的王旗上绣着斗大的一个杨字，看着队伍前后两面王旗，程魔王便再次嘀咕了起来：“老天爷不会这么给面子吧？老程我刚刚到了长安，就遇到这个对头了……”
程咬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本地的地保带着几个官兵到了酒肆当中。看着面前的几个外地人和外省官兵说道：“靠山王千岁路过此地，闲杂人等一律跪迎。几位爷们给个方便，别让我们几个难做。大家都跪了，千岁爷马上就要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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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叔谋认得后面哪些刑具，这些都是妖山上专门对妖物使用的刑具。麻叔谋是做过禁卫大统领的，曾亲眼看过这些刑具在其他妖物身上使用之后的下场。有不少妖物熬刑不过，最后活活疼死。
百疆身上的毒虽然已经解了，不过之前中毒太深，性命无忧不过眼睛还需要一段时日才能恢复。山洞里面除了它和归不归之外，还有几个和百疆同样身穿黑衣的妖物正在摆弄那些刑具，看它们熟练的样子，麻叔谋心里便一个劲的冒寒气。
麻叔谋想要爬起来的时侯，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固定在了一块巨大的石板上。四根巨大的铜钉刺穿了麻叔谋的双手、双脚，不过它除了一丝麻麻的感觉之后，再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和之前动不动就自杀的妖物相比，麻叔谋明显还没有做好从容赴死的准备。看清了形势之后，这只妖物大声喊道：“不要动手！你们想知道什么只管问好了……我一定不会隐瞒……”
“那样太没有意思了，麻叔谋你当年也是妖山名将，现在怎么变成这么一副德行了？”归不归嘿嘿一笑之后，继续说道：“老人家我这么多年一直先礼后兵，着实有些腻了。这样，你也让我老人家过过动刑的瘾。老人家我先在你身上试上十样八样的，你咬咬牙挺上一阵子。最后我老人家要挖心取肝的时侯，你再装作受刑不过把实底说出来。这样的话老人家我动刑的瘾过了，你传出去是熬刑不过才招的，说出去也算留了点脸面。”
“我不要什么破脸面！不要动刑，我说……”看到归不归说话的时侯，百疆身边的黑衣妖物正一件一件的往麻叔谋身边运送刑具。这只妖物当下也真是不要脸面了，疯狂的扭动身体，嘴里不停的继续大喊：“三十年前，我在漠北冯家窑……”
“堵住它的嘴巴……”百疆狞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麻叔谋，现在我并不想听你的话。别急，时间有的是，不过你可能会觉得越来越难熬——归不归，稍后这里会多少有些不堪。你要回避的话请自便。”
“都是一家人那么客气干什么？”归不归哈哈一笑之后，转身向着山洞外面走去。老家伙边走便说道：“看在百无求那傻小子的份上，老人家我再多句嘴。不管麻叔谋说了什么，都不要太在意。有的事情死人说的话都未必是真的……”
说到最后的时侯，身后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已经飘散了出来。归不归皱了皱眉头之后，还想要说些什么不过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脚下加快了速度走出了山洞。
归不归走出来的时侯，百无求正支起来一口大锅，在里面煮着野牛肉。一股浓烈的香气飘进了老家伙的鼻子里，冲淡了刚才那股血腥气带来的不适。看到自己的‘亲生父亲’出来，二愣子说道：“老家伙，这荒山野地找不到什么佐料。这锅牛肉就放了点咸盐，咱们先把话说明白，不是老子的手艺不行……”
“大侄子，有你废话的功夫，咱们是不是先把肉汤里面的血沫打打？好好的一锅清汤变浑了吧？”小任叁坐在一个还没有来得及开封的酒坛当中，小家伙难得的忍到现在都没有喝酒。看样子它在等着这锅下酒菜熟了再一并吃喝。
距离两只妖物不远的地方，白头发的吴勉正坐在一棵大树下，好像没有看到归不归出来一样，手里拿着那本‘冥人志’慢悠悠的看着。
这个白头发的男人可以装作没有看到归不归，老家伙也不能也当作没有看见他。当下归不归和两只妖物说了几句之后，走到了吴勉的身边。将刚才山洞里面发生的事情对他说了一遍。
虽然山洞里面施刑和受刑的都是妖物，不过吴勉脸上还是露出来一丝厌恶的表情。归不归看到之后，嘿嘿一笑坐到了白发男人的身边，说道：“这个老人家我要替百无求它大哥说一句了，百疆这么做到不只是为了报私仇，先用刑具镇住麻叔谋。几道刑具下来，麻叔谋如果提前想好应对的假话也不敢再说了。你问它什么一定是问一答十……”
吴勉白了归不归一眼以后，说道：“看老家伙你这么兴奋，百疆应该请你去行刑的。”
归不归哈哈一笑，摆了摆手说道：“那是算了吧，我老人家晕血，可是经不起这……”
归不归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听到山洞里面一个喊岔了音的声音吼道：“收刑啊……我说！幕后主事之人就是天下群妖之主——妖王……我刚才已经说了！三十年前，我在漠北冯家窑的时侯。被妖王陛下找到。当下我以为自己已经死定了，不过陛下没有杀我。让我继续躲藏起来。说有朝一日继续重用我的……三年之前，陛下的秘使找到了我，说奉了妖王的密旨。让我相助它们划疆而治的……不信你可以回山去问……”
“麻叔谋你倒是吃的住酷刑，好，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受的下后面几道刑具。来！侍奉麻叔谋大统领削骨洗髓！”没等麻叔谋说完，有些气急败坏的百疆打断了它的话，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不要怕它死！我要听的是实话……”
百疆的话音刚落，山洞当中再次传来了麻叔谋的惨叫声。半晌之后行刑暂停，大妖再次逼问，麻叔谋还是刚才那套词。只不过这次妖物诅咒发誓自己所说的绝对没有那句虚言，视妖王为神明的百疆自然不会相信。当下吩咐再次动刑，麻叔谋惨叫了几声之后，便再没有了动静。
归不归皱了皱眉头，和吴勉对了一下眼神之后，再次进到了山洞当中。看到石板当中麻叔谋的惨象，这只妖物的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它身上的皮肉已经被百疆的手下用利器割开，露出来的骨头已经被敲断，白色的骨髓被抽了出来，一条一条的摆在麻叔谋的眼前。
饶是归不归见过一点世面，现在心里也感觉到有些不适。老家伙皱了皱眉头，想要劝百疆的时侯，又想起来麻叔谋当年是吃小孩的恶行。当下忍着恶心走到了大妖的身边，说道：“你真觉得麻叔谋熬过这样的酷刑，还有胆子说假话？老人家我是它的话，这个时侯早就咬断舌头自杀了。它熬刑活到现在可不是想要说谎来嬉耍你的。”
“是真是假我能分的清，不劳烦你来替我们散仙操心。”百疆冷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陛下真的用它来相谈划疆而治的话，又何苦让我来阻止？当年我也尝试过划疆而治，不过现在时过进迁，妖山根本无力在统辖另外一块疆域。麻叔谋以为抬陛下便会吓住我，可惜它根本不了解现在妖山的近况。”
百疆说完之后，对着身边四周的手下再次说道：“继续，将麻叔谋唤醒之后继续用刑。今天我要听到它到底是替何人卖命，如果麻叔谋胆敢继续造谣的话，不需要我开口，你们自己连刑就好。”
黑衣妖物取过来一碗黄澄澄的水，直接浇在了麻叔谋的脸上。被冷水一击之后，麻叔谋打了个哆嗦，随后条件反射的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自己的惨象时侯，没等百疆开口，它先是哀嚎着说道：“我没有骗你！我的的确确是在草原被妖王找到。做的一切都是陛下的旨意——啊……”
第17章 君臣父子
“陛下的旨意？”百疆冷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那我又怎么算？陛下一边派你重启划疆而治，一边让我下来阻扰？麻叔谋，你还是不打算说实话吗？”
麻叔谋这个时侯已经崩溃了，在重刑之下不再有保活命的打算，现在它只求速死：“是，刚才是我胡说。不是陛下找的我……是我自己想要在妖山之外再起一片妖族国度。与陛下无关……”
听了麻叔谋这句话，百疆脸上的表情这才算缓和了一点。顿了一下之后，它让身边的手下将麻叔谋所说之话抄写下来。让手下当着归不归的面重复了一遍，确认无误之后，这才让百疆在上面签名画押。
有了这份口供之后，百疆暂时放过了麻叔谋。它一刻都没有耽搁，找了信任的手下使用妖术遁法将口供送到妖山。
看着百疆忙完之后，归不归笑了一下，说道：“原来你要的是这个……现在口供你已经有了，麻叔谋也在你的手里。我们几个也该功成身退了，不过老人家我最后多嘴问一句。百疆，你就那么不希望百无求做天下群妖之主吗？”
“百无求是我的弟弟，它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我比你清楚。”百疆冷冷的回答了一句之后，继续说道：“这次多谢你们几位相助，现在麻叔谋已经俘获。就等着陛下的旨意如何处置这只妖了，陛下一定会对你们几位有所封赏的。”
“封赏？还是算了吧，只要以后不要再这样给我们几个设套，老人家我就心满意足了。”归不归难得的收敛了笑容，看着白纱罩面的百疆继续说道：“如果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我老人家指不定会帮谁了。回去和它说，这件事老人家我记下了，看在百无求那傻小子的份上。这次不和它一般见识，再有下次的话，不会这么简单就过去了……”
说到这里，归不归顿了一下。随后他的脸上又出现了那老不正经的笑容：“百疆，如果有一天，要你在妖王和百无求选择一个的话。说的再具体点，你弟弟百无求和妖王只能活一个，你希望谁能活下去？”
归不归的语气稀松平常，就好像再说什么无关紧要的话一样。不过百疆听到，脸上却像挂了一层冰霜一样。过了半晌之后，大妖这才一字一句地说道：“陛下的旨意不容违抗，百无求又是我的亲弟弟。如果有朝一日真要我选择的话，那我死……”
“好了，就到这里吧。”没等百疆说完，归不归已经打断了它的话。老家伙嘿嘿一笑之后，转身向着山洞外面走去。听到归不归就要走出山洞的时侯，百疆突然说了一句：“你知道我的答案了，我是不是也应该知道那个时候你会怎么办？”
“那个时侯……”归不归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百疆一眼之后，继续说道：“那个傻小子管老人家我叫爹，真到那一天也不好意思不管它。算着我老人家也生养过几个儿子，可就是看这个傻小子顺眼。弄不好最后真应了这傻小子的愿，我老人家要和它一起投胎了。”
归不归的话音刚落，山洞里面突然响起来了吴勉见棱见角的声音：“百疆，回去和它说，真到那一天，也就没有妖山了……”
听到了吴勉的声音之后，归不归嘿嘿一笑，对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说道：“那老人家我和妖王只能活一个的话，你希望谁活下去？”
吴勉的声音讥笑了一下之后，说道：“只能活一个？你们俩干嘛为什么不能一起去死？”
与此同时，妖山的王宫大殿之下，妖王正半躺半坐在软塌之上，看上刚刚送过来麻叔谋的口供。偌大的宫殿之上，只有它和跪在下面的大太子疆盟。看完了口供之后，妖王直接将信函扔给了自己的大太子，说道：“你也看看吧，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麻叔谋一只妖物做出来的……”
这位半世不得志，最后却在妖、冥大战当中砍掉了冥界之主脑袋的大太子疆盟看完了口供之后，陪着笑脸说道：“这麻叔谋也是个不自量力的，凭它妖山叛将的身份，怎么敢有化外妖界的妄念？这样的妄妖也没有必要活在世上……”
“它是个不自量力的妄妖，那么你呢？”没等疆盟说完，妖王已经端坐了起来。看着自己这儿子冷笑了一声，随后继续说道：“疆盟，你以为我让百疆下山为什么了？就为了一个小小的麻叔谋吗？我在替你擦屁股……”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侯，疆盟的身体仿佛被雷电劈中了一样。剧烈的颤抖了一下之后，以头触地一动不敢乱动。
看着太子的样子，妖王再次冷笑了一声，再次说道：“你用我的替身去找麻叔谋，用它作为棋子想要在乱世当中分一杯汤羹。划疆而治是我当年谋划的事情，因为天时不合暂时中止了。你想要办成这件我都没有完成的大事，在我面前挣下这么一份大功业，就可以取百无求而代之，作为妖山之主了，是吗？”
疆盟知道自己父亲的脾气，当下也不申辩，只是匍匐在地听着妖王的训斥没有丝毫辩解的意思。
看到疆盟这个样子，妖王的怒气慢慢消减了下去。顿了一下之后，它继续说道：“你以为有了斩杀冥主的功绩，再办成与人划疆而治。这两件功绩加在一起就有争位的可能了？你还是那个隐忍数百年的疆盟吗？你和那些争位谋逆的畜生还有什么区别？做上了大太子的位置，你怎么也和它们一样了……”
“儿臣不敢居功藏私，斩杀冥主是归、吴和陛下让我。划疆而治也是想要完成陛下的夙愿，并非为了陛下您的位置……”说话的时侯，疆盟从怀里取出来一份书函，跪在地上挪到了妖王的身边，恭恭敬敬的将书函递了上去。
妖王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之后，伸手接过了书函。看了一眼之后，边将书函扔到了疆盟身前的地面上，说道：“你要请辞大太子？自古以来我还没有听说过有妖族太子请辞的。真是活得久了，什么事情都能遇到……”
疆盟小心翼翼的将书函从地上捡了起来，随后对着自己的父亲说道：“陛下，儿臣早已经早好了打算。无论斩杀冥主也好，划疆而治也好都是在做替陛下分忧的本分。原就是不敢居功的，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在不敢有什么奢求，原本向着划疆而治办成之后，再像父亲您请辞的。”
说话的时侯，疆盟再次将书函递了上去。这次妖王看到了后面的落款，是三年前的日子。看来自己这位大太子已经早早做了决定，疆盟后面对妖王改了称呼，这么多年以来，老妖王还是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太子称呼它父亲。
妖王再次将书函拿在手中，详细的看了一遍之后，将它放在了自己的桌前。轻轻的叹了口气，最后再次说道：“你要离开……之后打算做什么？”
疆盟的脸上露出来意思轻松的笑意，顿了一下之后，说道：“儿子是半人半妖之体，虽然从小生在妖山长在妖山，心里还是想去人界那边走走的。小时候听母亲说过人界这好那好的，一直没有时间去见识。正好可以出去游历一番，虽然我不是太子了，还是您的儿子。父亲您有事找我，我赶回来便是。”
第18章 游历
妖王虽然生养了百十多个儿子，不过真正和它一条心的一只手就能数过来。而且这些儿子的野心一个比一个大，妖王还没死，便都盯上了它的位置。这么多年儿子们前赴后继的起来造反，妖王杀的自己都心寒了起来。
这么多年了难得出现了一个还算听话的儿子，虽然这么些年来隐隐也显露出来一点野心，不过比起来其他的兄弟，疆盟已经好的太多了。
几年前疆盟开始运作这件事情的时侯，妖王便闻到了一丝苗头。不过它想不明白自己儿子的用意，看着也不像是要夺位的节奏。当下妖王索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看着事态的发展。如果疆盟和它那些哥哥们一样，也开始窥视自己妖王的位置，那么说不得这个儿子也不能留在世上了。
察觉到疆盟派出妖物已经开始和晋王杨广有所接触，妖王将自己的亲信百疆派下山去。不过从百疆传回来的消息来看，大太子似乎只是想要完成自己划疆而治的夙愿。而且几步棋走下来也是有模有样，唯一有所缺陷的就是现在并非是划疆而治最好的时机。妖山需要的是休养生息也不是开疆扩土，今时不同往日，如果动作太大引起来其他修道门派的注意，反而可能会给妖山带来塌天大祸。
好在疆盟毛手毛脚的动作引起来了吴勉、归不归这些大修士的注意，借着他们的势力终结了事端，还和妖山撇清了关系。原本妖王只是想给疆盟一些警告，让它以后不要擅自决断。想不到这个还算争气的儿子竟然自己提出来要请辞大太子的爵位，这个便让老妖王有些意想不到了。不过这么一来，妖王倒是对这个儿子有了另外一番的感观。
“这么多儿子当中，我倒是看错你了。”端详了自己儿子半晌之后，老妖王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起来吧，既然你铁了心的辞去大太子的爵位，那你我只是父子不再是君臣。今日之后你只是疆卞的儿子，不再是妖山的太子……”
听了妖王的话，疆盟这才慢慢的站了起来，对着自己的父亲说道：“能做疆卞的儿子，好过做妖山的太子。儿子这些年让父亲操心了，离开妖山之后还请父亲保重身体。等到儿子在外游历归来，与父亲在享天伦之乐。”
“妖山虽大却没有人对我说出这样的话……”老妖王认定了疆盟没有取而代之的野心，再说话的时侯语气缓和得多。只不过这么多年以来，它对儿子们失望太多，一时之间找不到慈父的感觉，听上去还是君臣之间的感觉。
不过就是这样也是难得至极了，疆盟的眼睛一红，两行眼泪竟然无声无息的流了下来。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之后，它失笑的擦了一把眼泪，干笑着说道：“让父亲见笑了，也不知道怎么了。儿子明明早就准备好，现在还是有些舍不得……”
“这有什么见笑的，孩子离家远游自然是有些割舍不开的。”妖王笑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你虽然除外远游，不过大太子的位置我还是给你留着。等见了世面回来之后，继续做你的大太子。我死之后你要保百无求顺利接替妖王的位置。不可以给宵小机会，等到我不在了得那一天，你要代百无求如同我疆卞一样……”
虽然知道妖王是铁了心要将位置让给百无求，不过现在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了，疆盟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儿子马上就要离开妖山了，有句话就算是要得罪父亲，这次也要说了。那百无求到底是什么来历，父亲竟然会将整个妖族都拱手相送？”
“等到它继位之后，你自然会明白的。”妖王微微一笑，随后继续说道：“百无求身上关系到我妖族最大的秘密，记住我的一句话，如果日后它有什么危难，就算是拼上全族的性命，也要保全它的周全。只要百无求活着，妖族便不会亡族。”
原本疆盟以为自己舍弃了大太子之位，和妖王以父子之情坦诚相待，妖王会将百无求的身世说出阿里。没有想到就是这样，自己还是不知道二愣子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妖王一定要传位给它。
虽然妖山已经传遍了百无求是妖王的私生子，不过疆盟可不敢将这个丑八怪的母亲和妖王联系到一起。能生出百无求这样孩子的女人，还指不定会难看到什么程度。妖王是天下群妖之主，口味还没有独特到这种程度。
既然妖王不松口，疆盟也不打算再问。当下它开始去做自己出游的准备，这位大太子原本就是妖山上的第二号人物。它要离开妖山外出游历的消息很快便在妖山上传开了。
原本就算是妖山太子也没有离开妖山的资格，不过疆盟是半人半妖的身份。它出妖山去拜望自己的母族，这也没有什么。大太子的位置空出来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原本已经安静多年的众太子再起波澜。一个一个都争着在妖王的面前露面，让老妖王不胜其烦。随后下了明旨——大太子之位悬空，等到疆盟游历回来之后复任。
这道旨意下来之后，妖王身边才算安静了许多。不过疆盟的圣眷还是引起来其他太子的嫉妒，疆盟临走之前去拜望这些哥哥们，没有一位太子给它开门。虽然身为大太子多年，不过其他的太子还是瞧不起疆盟这半人半妖的尴尬身份。
虽然不受哥哥们待见，不过妖王对疆盟的态度却一日千里。在疆盟离开的当天，老妖王亲自送出王城百里，最后还是赶回来的百疆相劝，这才目送了大太子离开。
大太子离开妖山外出游历的消息也传到了吴勉、归不归的耳朵里，他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侯，正在长安城中的酒肆当中。原本在听酒客谈论当今的局势，虽然天下一统，不过大隋的律法森然，小过皆为死罪。多地已经有叛军作乱，势力最大的一伙便是混世程咬金麾下的瓦岗军。
这些年瓦岗军与大隋军征战互有胜负，开皇杨坚已经察觉到这支人马如不赶紧剿灭，日后难免成为大祸端。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经过几年的修正之后，瓦岗军已经今非昔比。杨坚甚至派了当年曾经差一点剿灭瓦岗军的大将韩擒虎出马，最后也开始败在了瓦岗军之下。
谣传杨坚已经下旨召回坐镇登州的亲弟弟杨林，准备一鼓作气解决掉瓦岗山这个祸端。就在看热闹看的正过瘾的时侯，一个身穿黑衣的妖物走到了吴勉、归不归的面前，口称是禁卫大统领百疆的部下，替百疆传来一句口信。所说的便是妖山上发生的变化。
归不归原本以为百疆回到妖山之后，妖王会对这位大太子疆盟作出惩罚。虽然这次不是想要争位夺权，不过背着妖王作出这样的事情，不受一点责罚老妖王日后也难以服众。没有想到事情却变成这样，疆盟自己提出来辞去大太子的位置出外游历，老妖王竟然还会给它留着位置。仔细品品疆盟大太子的位置没有丝毫动摇，隐隐的还越来越牢靠起来。
口信的妖物离开之后，归不归嘿嘿一笑，对着吴勉说道：“老人家我真是小看那个半妖了，惹出来这么大的事情，最后连根头发都没有伤到。看来百无求这傻小子是真遇到对头了……”
第19章 意外相遇
“不就是一个打杂的疆盟吗？老子还怕它？”听到自己‘亲生父亲’的话之后，百无求有些不以为然的继续开口说道：“老家伙，听你话里得意思。前一阵子搞事情的就是疆盟？百疆临走的时侯不是说了吗？都是那个叫麻叔谋的搞的鬼，怎么就又牵扯到疆盟的身上了？”
“因为老妖王要保疆盟，那次百疆出来就是要给那个半妖擦屁股的。”归不归嘿嘿一笑之后，继续说道：“以前小看疆盟了，这一招以退为进使得漂亮。如果老人家我是老妖王的话，那成也就这样了。有这么一个儿子，老妖王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管他是福是祸的，盟爹，先管管你这个儿子吧。”没等归不归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回头看去说话的竟然是百无求的干弟弟，瓦岗军的大德天子混世魔王程咬金。此时的程魔王装扮成一个大隋军官的模样，身后还跟着十几个隋军，看着应该是他的护卫。
原本他吃了长生不老丹药之后的白须白发这时已经染黑，看到吴勉、归不归正在回头看他，程咬金一笑，露出来那一口整齐的大白牙说道：“盟爹，说好过一阵子就回瓦岗山去看老程的。这都几年了？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了，老程我一着急，就下山来看您老人家了……”
“你怎么知道老人家我们几个就在长安城的？”归不归嘿嘿一笑之后，继续对着正在冲他傻笑的程咬金说道：“说碰巧遇到就说碰巧了，什么专程来看我老人家？看着你和老人家我那傻小子身材、长相也差不多，怎么它就那么实诚，小子你就那么多心眼？”
“看盟爹您这话说的，不管亲的干的，我们都是您老人家的儿子。”程咬金哈哈一笑之后，继续说道：“在您这里，老程我不说假话。这不就快过年了吗？哥儿几个在山上待得逆烦了，老程我带他们出来散散心。不是说今年长安城要搞年会吗？我们哥几个就过来看看热闹。”
说到这里，程咬金笑了一声，随后继续说道：“老话说的好，天下万物一切冥冥当中自有天意。说不定咱们爷们儿能在这里遇到，这也是老天爷安排好的。就为了让老程我在你老人家面前多多尽孝……”
这时候，吴勉看了程魔王一眼之后，开口说道：“说实话，干嘛来的……”
“还是我盟爷叔一眼就看穿了。”程咬金哈哈一笑，冲着手下们使了一个眼色之后。他带来的十几个官兵也走进了酒肆。正在饮酒阔论的酒客们看到了这些大兵闯进了酒肆，哪里还敢妄议国事，当下悄无声息的走出了酒肆。
看到酒肆当中没有了外人之后，程咬金这才笑嘻嘻的继续说道：“其实吧，老程我这次带着兄弟们下山，一是过来看看盟爷叔和我盟爹，盟叔和无求大哥的。顺便再来见识一下大隋的靠山王杨林的，那个老家伙就是为了我们大魔国来的。三天之前已经入京了，听说他这一辈子没打过败仗，我们哥几个就想来见识一下。有机会的话就给他添点堵……”
“傻兄弟，这是人家大隋的国都，一旦被抓着还有你的好吗？”百无求瞪着眼睛看了看程咬金之后，继续说道：“不是老子这个做哥哥的说你，你现在也是大魔王了，小名也叫瓦岗山的皇上。还像以前那么浑浊猛愣可不行……”
“哥哥你不这么大声，就没人知道这里还坐着一个大魔王。”听着二愣子破锣一样的嗓子，如果不是身边还有吴勉、归不归这样的高人，程咬金都要伸手去捂百无求的嘴巴了。
就在百无求打算继续说几句的时侯，大街上突然响起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最后就见远处一队官兵簇拥着一个骑在马上的老人，缓缓的向着这边走了过来。这一队官兵出现的同时，已经有本地的地保、官吏在驱散着行人。大街两边的人都跪到了地上，只有有人稍稍抬头，走在最前面开路的官兵上去便是一鞭子。
“这是谁有这么大的做派？”程咬金看到了对面官军挑着的王旗上绣着斗大的一个杨字，看着队伍前后两面王旗，程魔王便再次嘀咕了起来：“老天爷不会这么给面子吧？老程我刚刚到了长安，就遇到这个对头了……”
程咬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本地的地保带着几个官兵到了酒肆当中。看着面前的几个外地人和外省官兵说道：“靠山王千岁路过此地，闲杂人等一律跪迎。几位爷们给个方便，别让我们几个难做。大家都跪了，千岁爷马上就要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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